国庆假期流水账

杜二哥

　　今年国庆中秋凑一起，足足八天假。早早就预见各大景点人挤人，索性躲开热闹，一头扎进了陇南市最清净的两当县。两当有个好大哥，之前总念叨着要找我“报仇”喝一场，这次正好碰面，本以为是场硬仗，结果三两下就被我给放到了。酒桌上周旋的输赢，转头就忘，反倒是孩子们在丛林穿越里的模样，像颗小石子，在心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去两当的第二天，第一次见面的姐夫带娃去云屏游玩，在玩丛林穿越时杜玺瑶、杜熙然这俩小只抓着绳子往上冲的劲儿，比我喝了半斤酒还足。小的中途腿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抬头看见姐姐的背影，又咬牙把眼泪憋回去，一步一步挪到了终点。连带着大姐家的孩子，原本还犹豫，看她们都过了，也跟着较上劲，愣是没掉链子。倒是小强家的大姑娘，被后面哭哭啼啼的小孩搅了心神，半道上慌了神，可这项目中途退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有工作人员陪着，手把手教她抓绳、迈脚，最后也把第八关走完了。看着几个小不点满头大汗却眼神发亮的样子，突然就懂了，生活里的“闯关”，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榜样不是遥不可及的英雄，就是身边人咬牙坚持的那股劲儿，能推着你跨过自己以为跨不过的坎。

第三天，揣着对赵雷、许巍的期待，直奔宝鸡银杏音乐节。哪想到天公不作美，场地里全是泥浆，鞋子陷进去拔都拔不出来，裤腿上溅的泥点，比门票上的印花还显眼。苦等的赵雷倒是来了，可如今身边围着几十人的乐团，少了当年他一个人抱把吉他自弹自唱的清劲儿，那些熟悉的歌，听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倒是不那么“红”的老狼，一开口就把人拉回了青春里的某个下午，一首《在劫难逃》唱得全场沸腾，我的鼻子也跟着发酸。后来雨越下越大，许巍没等着，只能狼狈离场。好在和妹妹妹夫带着孩子们在第五大道吃了个烤肉，还顺带尝了尝陕西的西凤酒。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喝酒了，可当手机弹出哥哥的视频请求时，酒劲儿瞬间淡了几分。屏幕里他问我吃了没、住得惯不惯，絮絮叨叨的，却比酒桌上任何一句“干杯”都暖。自打今年后半年进了业务科室，电话少了、聚会少了，酒场少了点，虚情假意的问候也少了。那一刻突然明白，世间的熙熙攘攘里，“利来利往”是常态，但藏在缝隙里的惦记，才是支撑日子的底气。

4号早上，我和老婆的嗓子全哑了，即是吼的，也是被雨淋的。由于宝鸡大雨，早起没法跑步，就开车去陈仓老街和吾悦广场提前给孩子们踩点，顺带买了几碗老婆爱吃的胡辣汤。回酒店时孩子们刚醒，围着桌子吃早餐，头天晚上睡得晚，这会儿胃口却出奇地好，你抢我一口油条，我夺你一勺豆浆，闹哄哄的，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下午返程，我心里还惦记着要不要去吃天水的麻辣烫、礼县的热面皮、西和的洋芋丸子…，却被老婆一句“家里最舒坦”给劝住了。最后在长道下高速买了袋苹果，一路往家赶。晚上九点多到家，往自家沙发上一瘫，瞬间感觉再高档的宾馆、再好吃的馆子，都比不上躺在家里的踏实，这才是卸下所有伪装和疲惫的地方，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舒服和踏实的。

5号，孩子们在家补作业，我又能早起跑步了。老婆和孩子想吃建设路的香辣米皮，但是从东江名府到建设路才三四公里，无法跑的尽兴，干脆绕着建民桥跑了趟姚寨沟，来回十几公里，跑了一小时十分钟，累得够呛，却浑身舒畅。刚跑完，磊磊就打视频来，约着去建设路吃老一中牛肉面。我还特意拍了照发微信群炫耀，结果被江江一眼就识破，这种被朋友一眼看穿的默契，比酒喝到微醺还舒服。

正吃着，舅妈打电话说晚上去希尔顿吃大餐，瞬间从早上开心到晚上。吃饭时怕胖，没敢多吃，可跟妹夫划拳喝酒时，气势一点没输。明明看清了他的拳路，却想着他酒量可能没我好，偷偷让了几拳，最后六平收场。妹夫约着去二场，正想去继续喝点，又突然想起姑娘还有三天就要回学校了，心里莫名一堵，摆摆手没去。那一刻突然懂了，成年人的“爽”，早就不是随心所欲地喝到天亮，而是心里有了牵挂，知道什么比一时的热闹更重要。结果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半夜老黄打电话喊吃烧烤，我脑子还懵着，以为是早上了，脱口就说“跑完步再去”，挂了电话一看时间，才十一点多。这大概就是，心里装着事儿，连梦都是按自己的节奏来的。

6号是中秋节，头天晚上女儿就喊着要吃面茶配散子。大清早爬起来就去买，结果盘旋路的散子九点多就卖完了，我站在路口犯愁，像个丢了糖的孩子。正沮丧呢，突然想起八中巷李局长家院子门口有个小摊，专门卖散子和油茶。一路小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也卖完了。到那儿一看，案板上就剩五六个，前面还排着两个人，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轮到我时，老板却从旁边的筐子里掏出四个，掀开盖子一看，里面还满满一筐。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又纠结要不要多买几个，可转念一想，买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最终还是只买了四个。这小小的波折，倒让我想起生活的常态。总以为会错失的东西，往往藏在“再等等”“再找找”里；而那些恰到好处的满足，比“多多益善”更让人踏实。刚付完钱，微信家族群里就弹出小姑的消息，晚上全家去蜀韵蜀味吃火锅。一想到又能喝酒，脚步就又都轻快了不少。下午四点多就早早带着孩子出门赶赴饭局，孩子们还专门把喂养的小鸡抱上，去公园放风。俩小家伙蹲在草地上给小鸡取名，一个叫“大傻”，一个叫“傻二”，我和老婆笑得直不起腰。小鸡不听话，他们还偷偷拿我手机搜“怎样让小鸡听话”，那认真的小模样，更是把人笑出眼泪。原来，生活里最治愈的，从来不是什么大喜事，就是这些孩子气的、没心没肺的瞬间，能把成年人的疲惫，一下子冲得干干净净。

吃饭时，哥哥给爷爷送了最新款的助听器，我坐在旁边，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哥哥的细心，衬得我像个外人。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酒，仿佛酒能遮住我的愧疚。饭后硬拉着大家去KTV，妈妈今天也喝了不少，我更是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小姑父和老婆一起把我抬回家的。迷糊中，听见妈妈念叨：“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着你，电话也没几个。”这句话像根针，一下子扎醒了我。是啊，自从工作开始繁忙、孩子慢慢长大，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陪孩子上兴趣班，总是在单位和家庭里面无法平衡，反而没有时间去看看父母，我忙着工作，忙着那些可有可无的社交，忙着比今天喝的酒是不是比昨天更多一些……积蓄的掏空、记忆的减退、身体的酸痛以及妻子的责备……到底什么才是自己想要追寻的？仔细想想，我们总以为“忙”是为了家人，可到最后，却把最该陪伴的人，晾在了“忙”的缝隙里。

7号是假期倒数第二天，头天喝太多，一觉睡到十点半。正懊恼今天没去跑步，就听见老婆跟儿子说下午要上羽毛球课，瞬间来了精神。因为儿子上课的体育馆有健身房，还是婉宜老公负责的，我正好能去蹭练。这种“柳暗花明”的小惊喜，让假期的尾巴也变得有滋有味。晚上老婆去做美容，我在家给老二辅导作业。作业刚改完，老婆就打电话说表妹两口子明天回兰州，今晚约着聚聚。这顿酒喝得不多，却格外开心，因为老婆说，这几天跟着我喝，居然有点喜欢上喝酒了。嘿，看来把她培养成我的酒搭子，指日可待。原来，生活里的“同频”，不是一开始就步调一致，而是慢慢磨合，你愿意陪我喝酒，我愿意陪你聊天，日子就有了滋味。

八天假期，没去什么名山大川，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净是些喝酒、带娃、跑跑步、买散子的琐碎。可就是这些烟火气十足的片段，让我看清了很多。孩子们的闯关告诉我，坚持从来都不是孤勇，身边人的微光就能照亮前路；音乐节的遗憾让我明白，期待未必会圆满，但意外的感动往往更深刻；妈妈的念叨敲醒我，家人的陪伴才是底色，别在追逐虚光时弄丢了根本；老婆的“入坑”让我懂得，生活的温暖，就是有人愿意陪你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其实生活本就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远征，而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小片段串联起来的旅程。那些藏在酒里的情谊、孩子的笑声、家人的牵挂，还有偶尔的愧疚与顿悟，才是日子最真实的模样。已经凌晨两点多，睡一觉起来假期就结束了，但这个国庆中秋假期让我从烟火气里捡拾起的感悟，会陪着我，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踏实、更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