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之后

深山牧者

<p class="ql-block">今天送走的是第二拨,该走的都走了,空旷的山顶,空落落的心情,唯有我和我的小黄狗与小卧车,濛濛雨地,我想在原地多逗留一阵。</p><p class="ql-block">​大山深处,有我从先辈手里传承过来的土地和生存了好几代人的家,这一切都是我的,这一切似乎又都不是我的。</p><p class="ql-block">​卧床的父亲,八十五岁高龄,如同高山上的一盏灯,这灯亮着,我有家,这灯灭了,哪里是家?奋斗了一生,艰辛了一生,治家置业,只落了个混吃混喝,人生很淡,前路茫茫。</p><p class="ql-block">​去年这时候,老母亲正在摘辣椒,今年这时候,母亲的坟墓掩没在蒿草丛中,昨天儿子想带点干辣椒,我给找出来,不由得想起母亲,这辣椒是母亲在伏天的烈日下一根根摘下来,父亲穿起来,到现在还有十几串呢。母亲太不幸了,没有亲耳听到过重孙喊她一声太太,很少享受过人伦之乐,没能坚持到清明节,于二月二十八永远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由不幸的母亲我又联想到已经搬迁到宁夏贺兰县,于几日前去世,尚未安葬的干妈。干妈是隔沟的邻居,我一直叫她表婶,后来我拴了她的孙女为干女儿才改口叫干妈。干妈人很贤良,在邻居中口碑非常好。大前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视频通话的铃声把我叫醒,迷迷糊糊中没来得及开灯接起来一看,是对面山上邻居郭鹏举的,开口就问我有卖的公鸡吗?我说没有,孩子们回来都杀完了,后来他才说明用途,他的伯母我的干妈去世了,十几年前过世的干大安葬在老家,儿孙们孝顺,想让两位老人魂归一处,决定搬坟于贺兰,公鸡是引魂用的,这是乡俗。幸好,我还留下两只自家孵的红公鸡明年孵小鸡用,正好双冠,符合标准,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之所以爽快,是干妈有恩于我。</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五年,我是初中学生,干妈作为农村代表到天池公社开会,午饭的时候,干妈到学校来好不容易找到我,送给我两个馒头夹炒肉片,那时没有食品袋,夹肉馒头用干净的手绢包着,缺吃少喝的年月,我吃的多香,无需赘述。后来成人了,懂事了,社会接触的多了,才明白,这肉片一定是干妈从她分到的那一份小半碗里省下来的。这事让我一直铭记于心,我是别人家孩子,干妈能够想到,此行此举,足见干妈人品。</p><p class="ql-block">​视频后的第二天,干妈的孙子早早就来取鸡,我说你不要掏钱,这鸡我送给你们,权作我的一片心意,几经争执,他肯定争不过我。</p><p class="ql-block">​送走客人,我给我的孩子们讲述以上往事,大儿子说干奶奶还给过他两元钱,他还在小学的时候去干奶奶家给奶奶找点什么特效药,干奶奶给他两元钱,说是借他妈的,让给捎带还帐,回来一问,他妈说没有借钱这事,母子顿悟:干奶奶想给他两元,怕塞不到手里,才编造了个非常善意的谎言。</p><p class="ql-block">​干妈年前就重病,重病期间我没有条件去看望,为表达心意,我给干妈的儿子我干亲家发过二百红包,心理上稍有平衡,后来问过几次,再后来琐事缠身,就没有再问,愿干妈安息。干妈比母亲小五岁,她们一生都是好朋友,遗憾的是十几年她俩都没见上面,今年相继作古。</p><p class="ql-block">​我们头前的上一辈,在世的不多了,愿去者安息,生者康泰,活的幸福。下一茬,时光把我们推到了有限生命的峰巅,上坡路快走完了,苍天没有给我们安排下坡,上坡路还有多长,天安排,自己也安排,生命虽有限,却是个松紧带,可长可短。</p><p class="ql-block">​世界这么美好,谁都不愿意离开,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善者离世,识者惋惜,恶者命绝,识者称快,嘴里不说,心里想:终于结束了罪孽的一生。几乎与干妈同时离世的就有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号子里几出几进的这么“一位”。此刻,我不由的想起了臧克家的诗《有的人》。</p><p class="ql-block">​爱子爱孙,众人同心,短暂的团聚结束了,感情失控的我胡思乱想说了一大滩。昨天,和稚童们玩的开心,小伙伴们之所以背诗,是有交换条件的,放羊和坐三轮。我也知道这两天下雨拉上小可爱是个危险动作,但是,冒险是我的个性,守信是我的原则。所以“太爱”左右了我的情绪和行为,厚着脸皮,只看小脸,在其他人脸上根本就不看,故意装糊涂。</p><p class="ql-block">​按照时间推算,游子们已经到了庆阳高铁站,下一站咸阳机场,正好话务员通报,正在候车,小不点今日没晕,这是幸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