谗着那口米汤饭

梓湖散淡人

<p class="ql-block">  最近,不知怎的,老是馋着年轻时吃过的那口米汤饭。在老家,米汤饭又叫作锅巴粥,是极普通的一种吃食。做捞米焖饭时,便可做几碗米汤饭。</p><p class="ql-block"> 淘米入锅,加水适量。点火烧致水沸米半生。用筲箕沥米。盆下余米汤半盆,白嫩如牛奶一般。将米复入锅,加水少许。木盖盖住,灶底一把大火,待锅里有哔剝之声传出,便可退明火,以灶中余火焖之。不消片刻,便可有香喷喷的米饭出锅。高手焖出的米饭软糯喷香,不要菜都可吞得下两三碗。锅巴焦而不黑,米汤嫩白酽稠。将饭盛起,锅底只剩一层锅巴。锅巴以嫩黄者为佳。铲起来,用锅铲使劲碾压,致成饭团。然后,倒入米汤,尽力擂散,捣成糊状。这就成了米汤饭。吃起来软糯之间间以锅巴的焦香。夏天炎热,往往食欲不振,米汤饭却特别养胃。一碗下肚,令生无限舒服。</p><p class="ql-block"> “双抢”时节,干活不分昼夜,劳动强度大,做得人喉干舌苦。回到家里,吃上一碗妈妈用心沏好的米汤饭,配以浸坛酸黄瓜,生活的幸福便全在这碗米汤饭里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什么时侯起,那农村里的柴火大灶几乎家家弃用,代之以煤球炉,高压锅。现在更是像城里人家一样,用起了燃气灶。管道燃气,瓶装液化汽家家烧着。夕阳西下,家家房顶早已见不着袅袅炊烟了。你若想借一缕炊烟来抒发些乡愁,那可是作假了!煮饭也无需沥米。没有了米汤,也没有了锅巴,能喝口米汤都成了奢望,更遑论沏米汤饭,喝锅巴粥了。</p><p class="ql-block"> 一些饭店、酒馆为了迎合食客的怀旧情怀,往往会赠送一盆米汤饭。这普通之物竟引得食客们争食。我也曾用小碗舀入一碗,用小勺子一勺勺地喂自己。怀旧之思尚可借此一慰,却吃不出妈妈沏的米汤饭的味道。遗憾之余,竟常常生出一念想,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口柴火大灶烧出的锅巴,喝上一口用那锅巴沏成的米汤饭,那该多好!</p><p class="ql-block"> 好在自己一直掌握着家里的烹饪大权。有时,对米汤饭思之过切,便自作主张,也舀些米饭入锅,略略烧得起了锅巴。没有米汤,便放些开水,试图也沏一碗米汤饭吃吃。形式上可以满足,而味道更不可与过去的米汤饭同日而语。</p><p class="ql-block"> 我妻子的几个兄弟仍住在乡下,他们家还保留了柴火灶。不过主要是用来煮猪潲,平常很少用来煮饭。每次到他们家作客,他们都客气得让我受宠若惊。总是问我,想吃点什么。我便提出柴火灶煮饭,沏米汤饭吃的要求。</p><p class="ql-block"> 几个弟妹总是争相满足我的这点口腹之欲。沏上一大锅,盛上一大碗。喝一口,似乎找到了过去的那种味道。奈何,人老啦,食量小了。喝上几口便再无福消受了。往往生出几分自责:自己又吃不了几口,却累得主人费劲巴力,实在多事,不应该!</p><p class="ql-block"> 人老怀旧,那旧怀怀尚可,刻意去复旧则大可不必。那失去的日子是无法找回的,就像青春不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休将白发唱黄鸡。”前人的箴言不可忘!生命是一个过程,是一场现场直播,没有彩排。若想推倒重来,门儿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