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草原（摄影）

金牛

清晨的溪谷还浮着一层薄雾，我沿着蜿蜒的小径走进草原深处。露水沾湿了草尖，也沾湿了远处那片静谧的林缘。一位女子坐在秋日的草地上，草帽檐下笑意温柔，怀里轻托着一只小白兔。她不像是闯入风景的人，倒像是从这片土地里长出来的——与斑斓的秋叶、洒落的阳光一同构成了季节最柔软的注脚。我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再往里走，草地渐宽，阳光也愈发慷慨。一位女子斜躺在草地上，蓝底绣花的民族服饰在秋光里格外明艳。她头戴草帽，一手轻抚着身边的小白兔，另一手随意搭在身旁的果篮上，篮里葡萄饱满，苹果泛红。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秋天不只是凋零，更是馈赠——大地把最甜的部分留到了最后。

同一片草原上，她又换了个姿势，依旧躺着，怀里抱着那只小白兔，像抱着整个季节的温柔。果篮仍在身侧，秋叶在风中轻轻翻卷，落在篮沿、发梢、脚边。阳光斜照，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时间也被拉得缓慢了。我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啃着从镇上带来的苹果，竟吃出了几分野趣与诗意。

溪流从草原边缘穿过，水声潺潺，清澈见底。一位女子蹲在溪边，红衣如枫，草帽遮不住她眼里的光。她双手捧起一汪溪水，轻轻洒落，水珠在阳光下像碎金般跳跃。她的动作不为取水，也不为洗濯，倒像是在与溪流低语，与秋风共舞。我悄悄按下快门，不是为了记录她的模样，而是想留住那一刻的轻盈与自在。

她站起身，手中已握了一束小花，静静望着对岸。溪水在她脚下分流，又在下游汇合，像极了时间的隐喻。她的红衣在绿意中格外醒目，却不突兀，仿佛这山林本就该有这样一抹颜色。我沿着溪岸走了一段，脚踩落叶，沙沙作响，却不敢靠得太近——有些画面，远观才更完整。

再往前，溪边有位女子正低头凝视掌心的一片蕨叶，神情专注得像在阅读一封来自自然的密信。她的服饰上有细密的刺绣，草帽边缘微微翘起，被风吹得轻轻颤动。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山里采蕨菜的日子，那时也总爱捡起一片完整的叶子，夹在书里，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整个夏天。如今夏天早已远去，可在这秋日溪谷，我竟又找回了那种天真。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峡谷横亘前方，两侧山壁陡峭，林木葱茏。一位女子撑着黄色油纸伞立于谷口，蓝裙随风轻扬，草帽下侧脸轮廓柔和。她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远方，仿佛在等一场未至的雨，或是一个未归的人。我走近时，见她伞面上绘着细密的花枝，随光流转，竟似活了一般。这伞，这人，这谷，像是从某幅古画中走出来的，一步踏空，便入了旧梦。

从峡谷折返，登上一处缓坡，视野顿时开阔。一位女子撑着黄伞立于山坡之上，身后是层林尽染的秋山，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为她镀了一层金边。她不舞不语，只是站着，却让整片风景有了重心。我架起相机，调低光圈，想把这一刻的宁静封存。快门轻响，仿佛不只是在拍照，而是在向这片土地轻轻道谢。

草原另一侧的丘陵上，一位女子坐在绿茵中，头戴宽边草帽，手中高举一串青翠的葡萄。阳光穿过果粒，晶莹剔透，像挂着一串小小的星辰。她笑得开怀，仿佛手中不是果实，而是整个秋天的喜悦。我忍不住走过去，与她相视一笑。她递来一颗葡萄，入口清甜，带着阳光的温度——原来最美的风景，有时也藏在味觉里。

山林深处，一位女子提着满篮黄澄澄的果实伫立在五彩的秋色中，草帽下眼神明亮。她不像是来采摘的，倒像是来赴一场与山林的约定。远处山峦叠嶂，蓝天如洗，她的身影虽小，却与这壮阔的秋景融为一体。我忽然明白，人不必征服自然才能属于它——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心怀敬意，便已是风景的一部分。

午后，我在一棵红叶树下歇脚。一位女子坐在树根旁，蓝衣素净，手中拿着一串葡萄，身旁小白兔安静地趴着。她抬头看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坐在她不远处，啃着苹果，看阳光穿过红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溪谷、草原、山林，全都安静下来，只为容纳这份简单的共处。

傍晚时分，草原上多了些游人。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有的野餐，有的拍照，有的只是发呆。远处山脉层叠，秋色如画，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我站在高处回望这一天的足迹——溪边的红衣女子、坡上的撑伞人、果篮旁的笑颜……她们不是模特，也不是演员，只是恰好在这片土地上，以各自的方式，与秋天相遇。

我收起相机，背包里还剩半瓶水、一个苹果核，和满眼的秋光。溪谷草原从不曾喧嚣，它只是静静地生长、变幻、等待。而我们，不过是它漫长岁月里，一个温柔的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