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

桃花源（谢绝推销）

美篇号：295339533

昵称：桃花源

图片出处：网络

2022年春，村里的王老爷子去世了，享年97岁，算是全村寿星亚军了。

老爷子身高一米六，身板硬朗，慈眉善目，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缝，说话和气，挺招人喜欢。

我刚买下农家小院时，啥农活也不会，王老爷子就热心教我，怎样给西红柿打尖，怎样给果树施肥，怎样杀菌灭虫……，一来二去，我就和老爷子处熟了。

老爷子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了养活五个孩子，他吃尽了千辛万苦。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除了种地之外，还赶过大车，磨过豆腐，刨过树根，卖过青饲料等多种营生。

冬日里，地里的庄稼收了，老乡们就割草卖草。当时，山西人贩运煤炭到北京，就落脚在广安门牛街一带，返程路上喂牲口，要购买大批干草，于是广安门牛街一带形成了干草市场。

冬夜三更天，村里卖草的小推车队伍就出发了。独轮车上捆扎的干草垛子像小山一样，足有二百多斤，老乡们顶着星光，迎着寒风踏上了进城的路。

那时的京顺路可不是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渣土路，从顺义到广安门内牛街整整八十公里，别说是负重前行，就是空手徒步也很难想象。

西北风吹过，扬起土路上的灰尘，眯得人睁不开眼睛，老乡们握紧车把顶着寒风前行，走步多会儿，汗珠就从脑门渗出来，用手抹一把，脚步却不停。

车队走到东直门，已经到中午了，老乡们放下小推车，坐在路边石头上，掏出冻的硬邦邦的贴饼子，就着水壶里的水吃起来。稍事休息后继续推车上路，等赶到牛街时，天已经黑了。

老乡们找到山西人住的客栈，卸车，过秤，收钱，每斤2分钱，比在家附近卖草，每斤能多挣五厘钱呢。

事毕，老乡们连夜往回赶，回程是空车，推起来轻松一点，整整走一宿，等到家已经是天亮时分了。

老爷子向我叙述这些往事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自豪和幸福，可我听了心里却隐隐发痛，为了多挣一块多钱，起三更，走三百里，中国的农民太可怜了，他们从来不把人力付出算作成本。

后来，王老爷子家开始养猪。春天，要骑自行车去涿州买猪仔，去那里买猪仔比在本地买便宜，能省下20元呢，去涿州一趟往返将近300公里。

王老爷子半夜出发，骑行十几个小时后，傍晚才骑到涿州，买下三个猪仔，绑在自行车架子上，负重一百五六十斤。驮着猪仔往回赶，整整骑了一宿，等赶到家，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了。

为了生活，老爷子奔波劳碌了一辈子，到晚年八十多岁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

王老爷子走的那天，我在他的遗像面前点燃了三炷香，心中默念：老爷子，您这一生太辛苦了，这回是彻底休息了，愿您在天堂不再受苦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