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人的歌声——一对对鸳鸯水上漂的故事（六）

李亚菲

系列故事简介 接第四部《泪蛋蛋掉在酒杯杯里的故事》与第五部《走西口的故事》。陕北汉子大壮，曾因与恋人萍儿被现实拆散而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唱着《泪蛋蛋掉在酒杯杯里》。在明顺老人讲述的《走西口》往事开导下，他终于走出情伤，开起了农资店。此后生意越做越大，最终在县城创办了一家规模更大的农资公司，生活重回正轨。邻村的养殖能手林俏俏对他心生爱慕，常以《一对对鸳鸯水上飘》寄托情意。但大壮因过去的阴影与自卑，始终不敢回应。这段在期盼与退缩中展开的新感情，以《一对对鸳鸯水上飘》为主题，与第五部的《走西口》形成自然延续与呼应。 大壮的农资店因他为人实在、服务周到，生意十分红火。两年后，他先在镇上开设分店，随后又在县城创办了一家更大的农资公司。公司业务扩展：有农产品销售，如代销粮食、蔬菜、水果等，并提供农产品加工、包装、运输等一条龙服务。 林俏俏是大壮邻村马家湾的姑娘，今年29岁。她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身材苗条，五官清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笑起来十分可爱。扎着简单的马尾，走路时马尾辫一甩一甩，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大学期间，俏俏通过做代理赚得了“第一桶金”。为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她放弃了城市的发展机会，毅然回村养羊。从最初的十只羊，逐步发展到五百只，她克服重重困难，摸索总结经验。凭借家乡优良的生态环境，建立了生态养殖场，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养殖大户。 　　这天，县城“大壮农资”的店里，一个身着冲锋衣、扎着马尾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精明干练，与一般来采购农资的乡亲气质不同。 姑娘径直走到柜台前，开口问道：“请问谁是大壮老板？”大壮刚整理好一摞化肥订单，抬头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你好，我叫林俏俏，马家湾村搞养殖的。”她自我介绍声音清脆，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清单，“我就开门见山，我养殖场最近要扩大规模，需要长期的饲料和药品供应。我对比了好几家，想跟你谈谈批发价。” 大壮一听林俏俏是马家湾那位知名的养殖老板，脸上堆起笑容，连忙伸手：“你好你好，久闻大名！我正打算近期去你们养殖场联系业务，没想到你亲自上门了，快请坐！”他拿出公司的产品价目表递过去，“林老板，你看，我们的货都是大厂直供，价格已经很实在了。” 林俏俏却没座，她将自己的清单递给大壮，语气干脆：“王老板，我是爽快人。这是我们的需求量，也是给出的最高价格。你要是觉得行，咱们今天就签合同；不行，我就再去别家看看。” 大壮接过清单，眉目微皱，手指下意识地在柜台上轻敲，目光快速扫过价目表上的数字。他看着林俏俏，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林老板，我这是小本生意，不比大厂子，你这价格压得太低了。” 林俏俏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应：“王老板，我开这个价，自有我的道理。你看这清单上的量，每月都是固定的，风雨无阻的长期合作，比你零散卖给散户既省心又稳定，不是吗？” 林俏俏的话直击要害。大壮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姑娘，心中的犹豫瞬间变成了佩服。他不再纠结眼前的利润，而是看到长远的合作价值。他爽朗一笑："行！林老板，我大壮服了！就冲你的魄力这单我和你签了！" 他拿起笔，在合同上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递给林俏俏：“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以后马家湾养殖场的农资供应，我全包了！”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渐渐熟悉亲近，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俏俏来县城办事，常会特意绕到大壮的店里坐一会儿，偶尔带些自家养殖场的新鲜羊奶给他；大壮不仅长得帅气而且仗义热忱，相处越久，林俏俏对他的好感就越浓。她大学毕业后她一心扑在养殖上，不仅没时间恋爱，连别人介绍的对象都婉拒了。如今常和大壮相处，对他暗生了爱意。这份少女情怀藏在心里，连她自己都觉得甜蜜又羞涩。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唱起《一对对鸳鸯水上飘》： 人家那个都说是咱们两个那好你要是有那心思咱就慢慢交你没有那心思呀就呀么就拉倒你说那个拉倒就呀拉倒这世上那个好人就有那多少谁要是有那良心咱就一辈子的好谁没有那良心就叫野雀雀掏山挡不住那云彩树挡不住那风就像那个老羊疼了羊羔…… 然而，大壮因过去的感情创伤，对爱情早已心灰意冷。面对比自己年轻、条件又好的林俏俏，连想都不敢想。 大壮心里的坎，是从青梅竹马的萍儿被父母嫌贫爱富，逼着嫁给别人落下的。从那以后，他对婚姻就失去了信心。后来他也相过亲，但姑娘们一上来就问家境、问房子车子、问收入，让他觉得，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他开始自卑，觉得自己没钱没势，不配拥有真正的感情。 所以，当年轻漂亮、事业有成的俏俏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本能地选择了退缩。在他看来，俏俏是众人眼中的金凤凰，年轻有为，是远近闻名的女强人；而自己，虽然开了公司，在她面前还是矮了一截，根本配不上她。 俏俏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两人聊天时十分投机，但大壮只把她当成小妹妹、合作伙伴。认为俏俏对他的好就是朋友间的帮忙。 俏俏给他送自家养殖场的新鲜羊肉，他立刻算好价钱转过去；俏俏在养殖上遇到难题，比如羊闹病，他比谁都着急，四处托人找兽医、查资料，忙前忙后。可一旦俏俏话里话外透露出别的意思，大壮就赶紧岔开话题，或者找借口溜走。 　　有天傍晚，大壮应俏俏的邀请，再次来到她的养殖场，这次是为了探讨如何改良饲料配方，以提高羊群的肉质和抗病能力。夕阳将整个养殖场染成金色，羊群在山坡上悠闲吃草。 谈完正事，两人坐在场边的石头上休息。晚风拂过，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俏俏望着远处归巢的鸟儿，轻轻哼起了那首《一对对鸳鸯水上飘》： “……山挡不住那云彩，树挡不住那风，就像那个老羊疼了羊羔……我忘了我那娘老怎样忘忘不了个你想你那个想成个那泪那人人我抽签那个算卦我还问那神神山了在水了在人情在哎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山了在水了在人情在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大壮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知道这首歌，也明白俏俏的心意。他终于鼓起勇气，却不是回应，而是低声说：“俏俏，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找个更好的。” 歌声骤然停住。俏俏缓缓转头望着大壮，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讶：“大壮哥，在你心里，我就……不值得你考虑一下吗？” 大壮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有些沙哑：“俏俏，不是你不好，是你太优秀了！我……我配不上你。我……我以前受过伤，年纪又比你大，家里兄弟姐妹多，现在在县城也没房子，给不了你什么。 “我要的不是你能给我什么！”俏俏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委屈，“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喜欢你踏实肯干，喜欢你为人仗义，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大壮哥，我林俏俏认定的人，就不会轻易放手。你心里的坎，我陪你一起迈过去。你觉得配不上我，那我就等，等到你觉得我们合适为止。”说完，她站起身，不再看大壮复杂的表情，转身朝羊圈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 大壮坐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俏俏挺直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成双成对的飞鸟，那首《一对对鸳鸯水上飘》的旋律，在他心里反复回响。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大壮心头的思绪。他想起了歌里后面的词： 怎样忘忘不了个你想你那个想成个那泪那人人我抽签那个算卦我还问那神神山了在水了在人情在哎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山了在水了在人情在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 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想，我是不是也该再谈一次恋爱了？林俏俏，会不会就是能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那句“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也不再是一句歌词，而是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发芽。 大壮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掏出手机，找到俏俏的名字打了一行字：“俏俏，明天一起吃个饭好吗？”发送成功。他看着屏幕上的“已送达”，心跳如鼓。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朝着那对“水上飘”的鸳鸯，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第七部《拉手手亲口口的故事》里大壮与俏俏的爱情故事，即将甜蜜开唱！敬请期待！ 每一份原创都凝结心血，感谢尊重，拒绝盗用！ 作者简介 李亚菲，系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女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榆林市女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同时也是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 众多摄影作品在省市摄影赛事中获奖达数十次，曾经有不少作品频繁刊登在论坛头版头条。摄影作品先后在土耳其、台湾以及省市多地展出。文学作品经常刊登在《老年报》《凤凰资讯报》《金秋》《陕北文化》等各类杂志。 热爱拍摄，善于用镜头定格美的瞬间；钟情写作，擅长书写人文纪实平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