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情叙）月满中秋

A李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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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又像是被谁悄悄擦亮了一般，悬在深蓝的天幕中央。我站在老城的石桥上，身后是飞檐翘角的古亭，风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一只提着红灯笼的玉兔仿佛从传说里走了出来，蹲在记忆的角落里，冲我眨着眼。街边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映得青石板路也泛着暖光。这样的夜晚，总让人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吃月饼的时光——那时的月亮，也这么圆，这么近。远处，城市的高楼在夜色中挺立，玻璃幕墙上映着月光，像一座通向天际的银塔。我坐在长椅上，看那轮满月缓缓升到楼顶，仿佛为这座不眠的城市戴上了一枚温柔的冠冕。远处车流如星河流动，近处有人轻声说着祝福。手机屏幕亮起，一行字映入眼帘：“月亮慢慢变圆，事情慢慢如愿。”我不由得笑了，是啊，生活或许不会一下子圆满，但只要还在向前，总有一天会走到月光最亮的地方。

　　园博园中的古塔静静地立在山坡上，千百年来，它看过多少个中秋的月亮？

　　今夜，那轮明月又恰好落在塔尖之后，像是特意为它点起的一盏天灯。我站在塔前，仰头望着，忽然觉得时间变得很轻。人们说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可团圆不只是相聚，也是与过往的自己重逢。那些走过的路、错过的人、未说完的话，都在今晚的月光里，轻轻落定。

　　夜来得格外早，薄雾像轻纱一样缠绕在峰顶，月光穿过云层，洒在林间小径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我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脚边虫鸣细细，头顶月轮高悬。这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与心跳。山风拂过耳畔，仿佛也带来了那句温柔的低语：“月亮慢慢变圆，事情慢慢如愿。”

　　原来，有些愿望不必急着实现，就像这轮月，它一直在路上，也终将圆满。

　　我向来喜欢极简的画面——比如今晚这一轮孤悬的明月。它不依附山川，不借力楼宇，就那样坦荡地挂在天上，橙黄如饼，温润如玉。回到家，我坐在阳台上，泡了一杯桂花茶，茶香袅袅升起，与月光交织在一起。没有喧嚣，没有烟火，只有心一点点沉下来。原来最深的团圆，不是人声鼎沸，而是内心澄明，如月朗照。

　　城市的夜晚从不寂寞。车灯划出长长的光带，像流星在地面奔跑；远处的城墙沉默伫立，古塔依旧守望着这片土地。而天上那轮满月，不偏不倚，照亮了现代的霓虹，也抚摸着古老的砖瓦。

　　我用无人机拍摄的这张照片，忽然明白：中秋的美，不仅在于传统，也在于它能包容一切——新与旧，快与慢，喧嚣与宁静，都在这一夜和解。

　　家里的茶桌上摆着几块月饼，莲蓉的，豆沙的，五仁的，还有我最爱的蛋黄白莲。红灯笼挂在窗边，随风轻轻晃动，投下斑驳的光影。孩子踮脚去够灯笼上的流苏，笑得像月牙儿一样弯。我拍下这画面，配上一句：“愿我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其实哪需要什么豪言壮语？这一刻的烟火气，就是最真实的团圆。

　　厨房里飘出菜香，我取出紫砂壶，烫杯、洗茶、冲泡，动作慢得像在举行某种仪式。月饼摆在青瓷盘里，桂花插在瓶中，窗外月光正好。

　　妻子坐在一旁剥柚子，说：“中秋的茶要慢慢喝，话要慢慢说。”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所谓节日，不过是让我们在匆忙生活中，找到一个理由，停下来，看看月亮，陪陪亲人。

　　昨晚我做了一盏莲花灯，纸做的花瓣层层叠叠，点上蜡烛，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像一朵静静绽放的夜荷。我把灯轻轻放进离家不远的运河河里，小船载着两块小月饼，随水漂远。岸边有人轻声念：“月满人团圆。”我望着那点微光在月色中摇曳，心想，有些思念不必说出口，它会顺着水流，漂到该去的地方。

　　朋友从家乡寄来的月饼到了，包装朴素却用心。我拆开盒子，一块块摆出来，像在清点一封封来自远方的信。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中秋节，愿所愿之人安好，愿所盼之事皆如愿。”我回了一个笑脸，然后把一块月饼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像极了友情的味道——不常相见，却始终圆满。

　　饭桌早早收拾出来，摆上蓝瓷盘，点起红烛，月饼一圈圈排开，像在举行一场小小的祭月仪式。孩子们围在一旁数月亮上有几朵云，大人们笑着拍照。我举起手机，拍下这热闹的一角，配上一句祝福语：“中秋快乐。”其实哪需要祝福语，月光之下，团圆本就是全世界都懂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