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光荣的成长》(112)•再生的力量

老马

<p class="ql-block">昵称:老马</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1486509</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小就见过《光荣的成长》这本书。为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解放军零九三六部队即26军于1957年8月1日编印了这本文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我拿到近70年前有些泛黄的《光荣的成长》这本书时,真想一口气读完,这是26军战争年代艰苦奋战的真实事件。阅读了它,会让人想起:26军部队是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旷古未有的各种艰险,战胜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困难。有多少英雄的战士,以非凡的勇敢与智慧,为战争的胜利创造了奇迹;有多少人民的优秀儿女,为国家解放民族独立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集中有曾任26军老战士王沨《再生的力量》的文章,我仔细阅读了前辈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深受鼓舞和教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华野8纵和兄弟部队发起全线进攻,取得淮海战役伟大胜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23师继魏小窑战斗后,于1949年1月6日7日17时40分以第68团、69团,在纵队炮兵团一部的支援下,又向魏老窑守敌第32师第94团发动进攻。8纵很快突破敌前沿进入村内,经半小时激战,全歼守敌1000余人,俘敌600余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过1月6日、7日战斗,8纵协同兄弟部队将杜聿明集团残部压缩于方圆不过5公里的狭小地域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日晨,残敌在20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向西突围,8纵不顾敌机狂轰滥炸,冒着敌人施放的毒气迅速出击,协同第9纵队将突围敌人阻住,并继续对敌实施压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日凌晨,我军向残敌发起全线攻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纵奉命向刘集、张毛庄敌第5军和第74军第58师残部攻击。该敌后撤北逃,第22师跟踪追击,会同友邻部队将敌全歼。8纵俘敌第5军副参谋长温顺凯、第74军参谋处长张洪维以下2300余人,毙伤敌800余人,缴获坦克3辆,各种炮21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与此同时,友邻部队全歼了徐州“剿总〞及所率之残敌。杜聿明被生俘,邱清泉被击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至此,历时65天的淮海战役以我军的全胜而告结束。这一决定性的伟大胜利,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军在黄河与长江之间的重点防御体系,为我军渡江作战扫清了道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纵在此役中发扬了英勇顽强、不怕牺牲、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歼敌2.6万余人,俘敌高级将领2人,中级指挥官38人;缴获各种炮171门,坦克3辆,汽车55辆,各种枪支8700余支(挺)。</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王沨《再生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海战役庆功会上,战士们欢呼着把英雄和功臣们高高地抬起送上主席台。我们文工队代表首长和全师同志把一束束的鲜花送到英雄功臣们的胸前,就在这群英雄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周秉松,他神气勃勃地坐在功臣席上,紫红色的脸上堆满了胜利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1949年1月上旬。那时淮海战役刚刚结束,我和杨复丽同志在野战医疗队帮助工作。一天夜里已经是下两点了,我们提着水壶给伤员送第二次开水。月亮快落了,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睛,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西北风吹得脸和耳朵像刀子扎的一样,屋檐上和树杈上的雪团不断地刮进脖子里。天依旧是那么冷,漫长的夜晚格外寂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刚刚过了三号病房,突然传来了几声凄惨的呻吟声,停下脚步一听:“妈呀……我的妈呀……”这痛苦的叫声不断从村南菜地里一间独立的小屋里传出来。“小王,你听,是不是咱们伤员同志,怎么到那个地方去了呢?走!咱们去看!”杨复丽同志边说边拉着我快步走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一间很小的看园屋,门窗也都被蒋匪军摘去修了工事,屋子里被风卷进来的积雪还没化,我划着一根火柴,见屋角里,一个草绿色破毯子下面跪缩着一个人,不停地哼哼着惨叫着。杨复丽拉起毯子一看,是一个国民党的伤兵,破烂的棉军衣上满是紫黑色的血污,干瘦的脸上,两颗充满惊惧而又灰暗的眼球看着我们,挣扎着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们都被打散啦,也交了枪……老总们……饶了我吧……〞他两片干瘪的嘴唇不停地颤动着,声音是那么微弱,充满了害怕和绝望。杨复丽弯下腰对他说:“你不用害怕,解放军优待俘虏!〞又叫我倒碗开水递给他。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碗一气喝了下去,不停地点着头,想说什么但没发出一点声音。杨复丽给他盖好了破毯子,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襟说:“咱们走吧!水都要凉啦!”她像在思索着什么慢慢地退出了小屋。走了不多远,她忽然停下来对我说:“不行!小王,这一夜他会冻死的,得给他想个办法!”我说:“那怎么办呢?这个庄敌人烧剩的几间房子,咱自己的伤员就挤得插脚的空都没有了。这……”她打断我的话忙说:“这样吧!咱给老百姓商量一下,先叫总在老乡家躺一夜,等明天想办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跟着她又回到那小屋里。伤兵比刚才安静多了,只是不停地哼哼着,当我们又拉开他那破毯子时,他绝望地请求着:“老总:我要完了……不要管我吧!”我点着一张纸仔细一看,那烂成破花片的衣服下面的肚子上,露出一块溃烂的伤口,周围沾满浓血,裤子快磨光了,膝盖上还有鲜红的血迹,左脚上也有一处伤口,用一块毛巾包着。看来已经不能走动了。杨复丽叫我放下水壶把伤兵扶到她背上去。“那怎么行呢?他这样脏!”我有些不愿意。她不停地催促着:“你快贴吧!半夜三更上哪去找人?”我只得把伤兵扶起,他起初还有些奇怪,后来看我们并无恶意,也就安静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复丽把他一气背到近处的一家老百姓门口,我们叫开了门,大娘以为又来了伤员,忙着叫儿媳妇烧开水,叫小孩子让出床来。她点上了灯又忙着从杨复丽背上接过了伤兵,还不停的唠叨着:“你说这十冬腊月里,可叫同志们受多大的罪啊!……〞刚把伤兵放到床上,老人的两眼一下愣住了,又弯下身子就着灯仔细看了看。脸色剎的变了:“解放军同志,你们怎么把这个东西背进来啦!”他像怕我们弄错了一样指着伤兵说:“你也没看看,他不是咱的同志,是个国民党。”杨复丽忙给大娘解释说:“大娘,他是个国民党的兵,可他现在做了俘虏又受了伤,咱们要优待他,爱护他!”大嫂不服地说:“优待他?爱护他?他糟塌咱们老百姓还轻吗?不成!说什么我也不给这些害人的东西房子住,我不砸死他就算饶了他,还爱护他呢?……”大嫂早把锅底下的火打熄啦,气呼呼地过来说:“解放军同志,快把这个东西甩的远远的叫狗吃了他猫嚼了他,哪有闲工夫管他呢!”我们好说了半天,她们火气却越来越大,说什么也不叫放在他们家里。没法子,我们只好又把伤兵背出来,大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杨复丽叫我把开水送给我们伤员,她背着伤兵准备到我们住的那家大娘家里。我送开水回来,那伤兵已经安静的躺在大娘家锅门口,这里很暖和,地上满是厚厚的干草。伤兵在破毯子下面一动也不动,蒙着头正在抽抽泣注地小声哭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到了堂屋东间里,杨复丽还没睡,正坐在大娘炕沿上说话。一盏小菜油灯放着微弱的亮光,灯头不断地炸着灯花。我有些不太满意的抱怨了她几句:“真是自找麻烦,咱们伤员这么多偏又找来个啰嗦,也不知人家医疗队有没有空给他治!〞杨复丽说:“小王你别说啦,党的政策叫我们这样做,他以前是个罪人,这是蒋介石逼的,说不定在家还是个受苦的人呢!觉悟过来都是好同志,咱们部队不是有很多吗!”她像在批评又像在耐心说服一样,其实这些我也知道,只是目前我们自己伤员那么多,人手、房子、药品……都特别困难。老大娘同情我似地说:“小王同志说的有理,他是个国民党,咱收他作什么?”灯捻子快着完了,光更暗淡啦,我的眼皮早就打起架来,杨复丽像总结似地说:“都别说啦!这是咱们的责任,党的政策在什么地方也不变,天不早了,快去睡吧!还能睡三个钟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我还没起床杨复丽就把汤医生找来了,我也忙着起来准备给伤员送早饭,汤医生蹲在锅门口,察看了一阵伤兵的伤势,转身轻声对杨复丽说:“不轻啊!不过肠子没断。腿上的一处也没伤着骨头,可是长期没有医疗,发炎了,烂的很厉害。”我见汤医生又摇了摇头说:“困难哪!人手太少了!”我也无主意地看看杨复丽,她立刻叫我:“你先给伤员送饭去吧,我在家里给他收拾一下。”我送饭回来,又给伤兵端了一碗糖稀饭和两个热腾腾的大馒头。这时杨复丽已经给他洗过了伤口,上了药,正在包扎着。他接过碗去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眼里含着的泪珠一串串的落在碗里,他像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叫那些长官们看看吧……从前他们说解放军抓住我们就是剥皮挖心……今天这……叫他们看看吧!在包围圈三四天吃不上一口饭,去抢点飞机丢下来的东西,长官的卫队还用机枪扫射我们……”说着他像孩子似的哭起来了,我们连忙劝他:“快吃吧,别难过啦!安心养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吃完饭又安静地躺下,脸色比昨天好多了,他两眼直愣愣地呆望着屋梁像看什么新的问题一样。房东老大娘拉了我一把小声说:“这个扬同志可真是个菩萨奶奶心肠啊!这个伤兵脏的都要生蛆啦,她也不嫌弃,给他洗啊擦的。〞又指了指那伤兵说:“等他好了,可真要好好报答杨同志这救命大恩!〞我笑了笑对大娘解释说:“这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这样做的,这是党的政策……”大娘又连连地说:“好啊,毛主席他老人家都教人做好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以后就这样天天在工作空间给他洗洗伤口、换换药、送点饭,有时把医生请来给他看看,打一针。伤势一天天好转了。有空也和他拉拉家常,讲些革命道理给他听。知道了他叫周秉松,在家也是一个受苦人,祖祖辈辈都给地主家作牛马,全家稀饭地瓜常常吃不上。1948年3月,保长逼着他替地主的儿子当了壮丁。在淮海战役包围圈里负伤之后,一直饿了三天,解放的那天,我们的一个战士从饭包里拿出自己的两块小米饼给了他,因当时俘虏太多,就叫他们到铁路线上找收容站去。他开始还能柱着棍子慢慢的走,后来伤口烂了,就慢慢向前爬,能走的都前头走了,他给丢在后面,两块米饼吃光了,也不敢进庄向老百姓要饭吃。他们都知道这一带老百姓叫国民党害苦了,对他们恨之入骨,哪里还会给他们东西吃呢!就这样慢慢向前爬着,伤势饥饿和寒冷严重地威胁着他的生命,后来爬进了那个小屋里,他再也没有力量向前爬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周秉松伤口快好了,也不那么瘦弱了,每天也可以扶着墙慢慢走动一下。我们天天给他讲穷人翻身求解放的故事和穷人要翻身,要挖掉苦根,只有打倒蒋介石的道理。以后,常常听见他半夜里偷偷哭泣,我们想他一定是很想家,也许是挂念他那年老多病的父亲,我们都劝他:“不要难过,伤快好啦!愿意回家给你路费回家!……”一天半夜里,我醒来了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哭,大概是他怕惊动我们,所以才到院子角落里去哭泣,我把他叫了回来,杨复丽也赶来了,我们又劝说了一番。他停住哭声,擦了擦眼泪激动地哆嗦着嘴唇,大半天才吐出一句:“我跟你们干!报答你们的恩情,不知要不要我?”我们一听都笑起来:“那太好啦,咱们都是阶级兄弟,那能不要呢!”周秉松也快活起来,我们一直高兴地谈到天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大早我就跑去找后勤部何政委说明了周秉松要求入伍的事,何政委考虑了一下就批准了他,又向我询问了他的伤势,最后何政委对我说:“现在病房也有了,你们把他送到咱们病房去住吧!”</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回政治部的时候,也没敢叫他知道,怕他难过,从那以后就一直没看到过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他已经是一个战士了,攻占高桥立了二等功,当了副班长,这次代表全连参加了庆功大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5.10.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