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化先生仅存遗作欣赏。

xiaoyu陈

<p class="ql-block">这花瓶还未成型,陶土湿润,玫瑰的轮廓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像一句未说完的话。工作台上散落着工具,釉料瓶盖半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去喝一口凉透的茶。可我知道,这双手再不会回来了。</p> <p class="ql-block">它终于完成了,被托在掌心,像捧着一段凝固的时光。淡粉的玫瑰从瓶身绽放,裂纹爬过釉面,像是岁月提前写下的注脚。金属光泽在边缘轻轻一闪,又隐去,如同他生前总在深夜工作室里那盏忽明忽暗的灯。</p> <p class="ql-block">粉色的瓶身温润如初春的晨露,几朵玫瑰错落有致,白的含蓄,粉的娇柔。他向来偏爱这种含而不露的美——不张扬,却让人一眼难忘。背景那抹浅蓝,干净得像他常穿的旧衬衫,洗得发白,却始终熨帖。</p> <p class="ql-block">深棕的釉色沉静如老木,玫瑰浮雕栩栩如生,叶脉清晰得仿佛能听见风过时的轻响。它立在木质桌面上,光影交错,像一幅未落款的画。我总觉得,这花瓶不只是容器,更像是他灵魂的倒影,高贵,却从不喧哗。</p> <p class="ql-block">这朵玫瑰开得最盛,红到近乎深褐,边缘泛着绿意,像燃烧将尽时最后的火光。斑驳的釉面诉说着时间的重量,瓶颈那圈环状装饰,是他晚年才开始尝试的笔触——不再追求工整,而是让手的颤抖也成为艺术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浅棕的花瓶圆润柔和,玫瑰与叶的细节依旧精致,却多了一种温厚的气息。它安放在木质底座上,像一位老友静静坐着,不言不语,却让人安心。这大概就是他想留给世界的温度:不必惊艳,但要持久。</p> <p class="ql-block">绿得深邃的花瓶,玫瑰层层叠叠,如密林深处悄然盛开的秘密。釉面光滑,光一照,便漾出水波般的柔晕。我忽然想起他曾说:“颜色不必响亮,只要能在人心里停一停,就够了。”这绿,便是在我心里停下的那种。</p> <p class="ql-block">纯白的花瓶上,玫瑰如雪堆成,叶子青翠欲滴,环绕其侧。光落在釉面上,像清晨照进窗棂的第一缕。它不说话,却让人想起洁净的庭院、未落的霜、还有那些再也听不到的轻声细语。</p> <p class="ql-block">蓝绿交织的瓶身,像雨后初晴的湖面,那朵蓝玫瑰开得倔强,瓶口不规则,像是故意留下的缺口。他说过:“完美太寂寞,我宁可留一道裂缝,让风能吹进来。”如今风还在,瓶却成了遗作。</p> <p class="ql-block">展示柜里静静躺着几件小物:釉料未干的珠子,半成品的花瓣,还有一枚刻着“化”字的印章。它们不再属于创作的过程,而是成了过程本身——凝固的瞬间,无声的告别。</p> <p class="ql-block">一组红玫瑰雕塑,纹理如大理石般冷冽,却又透出温润的光。花瓣上的白纹像是命运的裂痕,而绿叶卷曲的边角,像在风中挣扎过的痕迹。它们被安置在木座上,像一场静默的祭奠,献给那个再也无法捏土成形的人。</p> <p class="ql-block">工作室空了,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未收起的转盘上。工具还摆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坐下,沾一手泥,开始新一轮的塑造。可桌角那杯茶,早已凉透,杯底沉淀着几片枯叶。</p> <p class="ql-block">他坐在院子里,白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手上的陶土正一点点变成花瓶的形状。绿植环绕,阳光洒在肩头,他专注得像在修补一个破碎的梦。那时我还不懂,原来他是在用泥土,把生命最后的光,一点点封存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