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给养生学套上“中医”这笼嘴

厚生学人

<p class="ql-block">请勿给养生学套上“中医”这笼嘴</p><p class="ql-block"> 前段时间,想把自己的微信订阅号改成含“养生”二字的名称,平台不同意,要求提供养生机构的营业执照或执业资格证明。近日,在某搜索引擎上搜“养生与中医”,出现频率最高的词组就是“中医养生学”。这两件事说明了同一个问题,好像养生就是中医的衍生物,养生是中医药领域专业技能人士的特许权利。</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养生?词典的解释是“保养生命;维持生计。调养身心以长寿”。保养生命,维持生计活动的主体是谁?自己,还是他人?</p><p class="ql-block"> 养生一词最早出自《庄子·养生主》,文惠君在观察庖丁解牛的过程中与之对话,感慨庖丁宰牛游刃有余,技艺纯熟,于是感叹道:“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庄子是希望借庖丁解牛的故事,阐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这一命题。这里所说的“养生”,主体无疑是“吾”(即自己)。养生,是一个人对自己、对亲人应承担的职责,是一个人自觉、自主的生命自我管理行为。一个人行善不图名,犯错不触刑,遵循生命的自然规律,才可以“保全身体,赡养亲人,尽终天年,”</p><p class="ql-block"> 养生的服务主体、服务对象都是自己和家人;中医的服务主体是有专业技能的医药护理人员,服务对象是病人。养生与中医的活动主体本来就不同,所以不能让养生被中医牵着鼻子走。况且,养生学所看重的“饮食、运动、睡眠、情绪”,都是人们的日常生活行为,并不是医疗行为。为什么一定要在“养生”前面强加“中医”呢?难道普通人不能谈养生,养生已经异化成了“中医或养生机构”用来盈利的专利工具?</p><p class="ql-block"> 将养生学硬套上“中医”笼嘴的做法,既窄化了养生的边界,也束缚了养生学的研究范围与方向。养生学的发展传统上得到了中医学理论的支撑,但也从现代科学研究的成果中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当人们谈论“春捂秋冻”时,看到的不应只有中医“春生夏长”的理论,更应理解其背后“温度调节与免疫系统适应”的现代科学解释;当强调“饮食有节”时,除了中医“五味调和”的智慧,更可结合现代营养学中的“膳食均衡、热量控制”的量化标准。退休教师跟着视频做八段锦是养生,程序员用筋膜枪缓解肩颈是养生,妈妈研究儿童膳食搭配是养生,中老年人戴上电子手环监测呼吸频率及血压也是养生。若将养生局限于中医范畴,便会让公众忽略那些经过严谨实验验证的科学养生方法,比如“每日150分钟中等强度运动”、“保证7-8小时睡眠”等普适性原则,反而陷入对“中药食疗”“穴位按摩”的单一依赖,甚至因盲目遵循传统说法而背离科学,比如过量食用某种“养生食材”而导致过度增加身体负担。</p><p class="ql-block"> 让养生学与中医捆绑,还会割裂养生文化的多元性。纵观人类历史,不同文明都孕育出了独特的养生智慧:古希腊人通过体操与沉思追求身心和谐,印度瑜伽以呼吸与体式调节身心平衡,现代西方则借鉴佛教功法发展出正念冥想、压力管理等系统的心理养生体系。这些养生方式与中医并无从属关系,却同样能为健康赋能。中国本土的养生传统自古以来就呈现出多元基因。除了中医的“气血阴阳”理论,道家“导引术”讲究“熊经鸟申”的肢体锻炼,儒家“修身”强调“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饮食克制,《吕氏春秋》更提出“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运动养生观。这些思想虽与中医有交叉,却各自根植于不同的文化土壤:道家源于对自然规律的模仿,儒家出于对伦理生活的规范,法家甚至将养生与治国并论——“形不正者德不来”。可见,养生学从诞生起就是多源交汇的智慧集合,中医只是其中的璀璨明珠,而非其全部。若固执地给养生学套上“中医”笼嘴,就会使其失去兼容并蓄的蓬勃生机。</p><p class="ql-block"> 更值得警惕的是,给养生学套上“中医”笼嘴,还可能为伪科学提供温床。当养生被等同于中医,一些不法商家便会打着“中医养生”的旗号,将毫无科学依据的产品包装成“祖传秘方”,将普通的保健行为吹嘘成“包治百病”的神奇疗法。从“天价养生茶”到“虚假经络理疗仪”,这些乱象之所以能蛊惑人心,很大程度上正是利用了公众“养生=中医”的刻板认知——只要贴上“中医”标签,即便逻辑不通、证据不足,也能获得莫名的信任感。而真正的养生,本该是基于常识与科学的理性选择,而非被单一标签裹挟的盲目追随。</p><p class="ql-block"> 养生学的未来,不在“中医”二字的捆绑中,而在多元智慧的融合里。松开那只紧扣的“笼嘴”,让养生学自由生长,才能真正滋养每一个渴望健康的灵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