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

纯爱

我看上了我好兄弟的弟弟。

贺明川警告我：「那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你别打歪主意！」

我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着那小子昨晚把我按在墙上亲的样子。

「哥哥，你答应要对我负责的。」

他在贺明川身后朝我眨眼。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玩吗？

01

贺明川把他弟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叼着烟，瘫在他家沙发上打游戏。

「喏，我弟，贺清予。这学期开始在这边上大学，以后周末过来住。」

贺明川踹了踹我的脚，示意我坐好点，「贺清予，这我哥们儿，沈屿，你叫……哎，随便叫吧。」

我抬头，嘴里那口烟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站在客厅灯下的男生，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白 T 恤和牛仔裤，肩宽腿长。

眉眼和贺明川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贺明川是阳光开朗大男孩，眼前这位，眼神干净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沉静，看人的时候，像能把人吸进去。

「沈屿哥。」

他开口，声音清朗，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腼腆。

我喉咙发紧，「嗯」了一声，赶紧把烟按灭。

贺明川这狗东西，从来没说过他弟弟长得这么……带劲。

贺清予就这么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和贺明川的生活里。

他哥使唤他使唤得理所当然，「贺清予，去楼下买包烟。」

「贺清予，给你沈屿哥倒杯水。」

「贺清予，这破游戏机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坏了？」

贺清予脾气好得出奇，让干嘛干嘛。

每次给我递水，那声「沈屿哥」都叫得又轻又软。

我开始不对劲了。

找各种借口往贺明川家跑，就为了多看那小子几眼。

他安静看书的样子，他戴着耳机打游戏微微皱眉的样子，他被他哥逗笑时嘴角弯起的样子……真受不了。

贺明川还乐呵呵地拍我肩膀：「还是我弟好吧？瞧把你给稀罕的，比他亲哥还疼他。」

我内心苦笑，兄弟，我真不想当他哥。

那天晚上，我们仨在家喝了不少。

贺明川第一个趴下，被我和贺清予架回卧室，鼾声震天。

我头晕得厉害，摸到阳台想吹吹风。

刚点上烟，贺清予就跟了出来。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

「少抽点，沈屿哥。」

他站在我旁边，靠得很近。

我侧头，对上他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我抬手，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睫毛。

他颤了一下，没躲。

「小予，」我声音有点哑，「我可能……」

话没说完，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把我往后一推，后背直接撞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整个身体压过来，阴影把我完全笼罩。

下一秒，带着酒气的、温热的唇狠狠堵住了我的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粗重。

「沈屿，」他第一次没叫我哥，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别装傻，你明明也想要我。」

我心跳如擂鼓，浑身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那晚之后，事情就彻底失控了。

表面上，我还是贺明川的好兄弟，是贺清予的「沈屿哥」。

]

背地里，我跟贺清予像两个搞地下工作的特务。

趁贺明川在厨房忙活，贺清予会快速凑过来，在我嘴角偷个吻。

一起看电影，贺明川坐中间，贺清予的手却能精准地越过他哥，悄悄勾住我的小指。

微信里全是不能见光的聊天记录。

他叫我：「哥哥。」

发来的消息是：「想你了。」「我哥睡了。」「阳台，等你。」

我一边享受着这种隐秘的刺激，一边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对不起兄弟。

这种负罪感在贺明川又一次搂着我脖子，郑重警告「那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你别打歪主意！」时，达到了顶峰。

我点头如捣蒜，心虚得不敢看他。

心里想的却是昨晚，贺清予把我堵在洗手间，嘴唇贴着我耳廓，湿热的气息喷进来：「哥哥，你身上好香。」

现在的小孩，真的太会玩了。

我这种老家伙，完全不是对手。

纸终究包不住火。

02

周末，贺明川嚷嚷着要在家涮火锅。

我和贺清予在厨房洗菜，他挤到我旁边，借着水声的掩护，手不安分地在我腰上捏了一把。

我手一抖，手里的生菜掉进水池，溅了贺清予一身水。

贺明川闻声探头进来：「怎么了？」

「没事，哥，」贺清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无辜又自然，眼神却斜睨着我。

「沈屿哥笨手笨脚的，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我：「……」

贺明川瞪我一眼：「你看着点！」

等他缩回头，贺清予趁我不备，飞快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得逞地笑，「惩罚。」

这顿饭我吃得坐立难安。

贺明川还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讲他遇到的奇葩事。

贺清予却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蹭我的小腿。

我猛地一僵，筷子上的肉片掉进了油碟里。

「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贺明川嫌弃地看着我。

贺清予适时地递给我一张纸巾，笑得人畜无害：「沈屿哥，擦擦。」

我接过纸巾，在桌下狠狠拧了一把他的大腿。

他面不改色，脚上的动作却更过分了。

吃完饭，贺明川接了个工作电话，钻进书房了。

我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装死。贺清予收拾完碗筷，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累了？」他低声问，手搭上我的额头，轻轻揉着。

我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这小混蛋，偶尔也挺贴心。

「哥哥，」他忽然凑近，气息拂过我耳畔，「今晚别走了。」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狡黠的眼睛。

还没等我回答，书房门「咔哒」一声响了。

贺明川走了出来。

我立马坐直，贺清予却像是没骨头一样，反而更紧地贴在我身上，下巴几乎要搁在我肩膀上，对着走过来的贺明川说：

「哥，沈屿哥答应今晚留下来陪我打游戏，可以吗？」

贺明川的脚步顿住，视线在我和贺清予之间扫了个来回，眉头慢慢皱起，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贺明川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我和贺清予之间扫来扫去。

贺清予这臭小子还维持着那个几乎挂在我身上的姿势，下巴尖轻轻蹭着我的肩膀，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空气凝固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贺明川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有点干：「打游戏？」

贺清予立刻点头，语气轻快：「对啊哥，新出的那个双人副本，我一个人打不过，然后沈屿哥说他可以带我。」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能僵硬地跟着点头。

心里已经把贺清予这小王八蛋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

他绝对是故意的！

贺明川没说话，又盯着我们看了几秒。

最后，他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转身又回了书房，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点。

书房门一关，我猛地推开贺清予，压低声音吼他：「你疯了？！」

贺清予被我推得靠在沙发背上，也不生气，反而歪着头笑，眼睛亮晶晶的：「怕什么？我哥又没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他那眼神都快把我嘎了！」

我气得肝疼，感觉自己离心肌梗塞不远了，「贺清予，我告诉你，玩火会自焚。」

「烧起来才刺激啊，哥哥。」

他凑过来，手指勾住我的衣领，轻轻往下拉，气息喷在我颈窝，「你刚才……心跳得好快。」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

「刺激个屁，我要回家了。」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么把他办了，要么被他气死。

贺清予也没拦我，就靠在沙发上，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找手机和车钥匙，嘴角噙着那点让人牙痒痒的笑。

「真走啊？」他慢悠悠地问。

「废话！」我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

手刚摸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他清晰的声音：「沈屿哥，那你明天还来吗？」

我脚步一顿，差点一头撞门上，这小混蛋！

我没回头，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狂跳的心脏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抬手摸了摸脖子，刚才被他气息喷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那种麻痒的感觉。

真是栽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敢去贺明川家。

微信上，贺清予的消息倒是没断。

「哥哥，你躲我？」

「我哥今天问你怎么不来了。」

「你猜我怎么回他的？」

「我说你可能工作忙。(๑><๑）」

「他好像信了。」

「但我觉得他没有。」

「你什么时候来？我想你了。」

每条消息都看得我心惊肉跳。

尤其是最后那句「我想你了」，配上他偶尔发过来的，穿着宽松睡衣躺在床上的照片，若隐若现的锁骨……这谁顶得住。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跟贺清予说清楚，这样太危险了，对贺明川也不公平。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跟贺清予「说清楚」，贺明川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晚上出来喝酒，老地方。」

他语气听着挺正常。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咱俩？」

「不然呢？你还想叫谁？」贺明川顿了顿，补充道，「贺清予学校有活动，不来。」

我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

「行，几点？」

「八点。」

挂了电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贺明川突然单独叫我喝酒，什么意思？发现了？要摊牌？

晚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小酒馆。

贺明川已经在了，点了几个下酒菜，啤酒也开好了。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跟我碰杯，吐槽工作，领导。

几杯酒下肚，我稍微放松了点警惕，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就在我夹起一颗花生米的时候，贺明川状似无意地开口：「哎，老沈，你觉得我弟怎么样？」

「噗——咳咳咳！」花生米直接卡喉咙里了，我咳得惊天动地。

贺明川赶紧给我递纸巾，拍我后背，一脸「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的无辜表情。

我好不容易顺过气，脸憋得通红，眼神躲闪：「什、什么怎么样？就……你弟挺好的啊，听话，懂事，学习也好……」

「我是问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贺明川盯着我，眼神有点深，「当朋友处，还行？」

我手心开始冒汗，强装镇定：「当然行啊！跟我亲弟弟似的……」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心虚。

贺明川没接话，拿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重重放下，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身体往前倾，压低了声音：

「沈屿，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十年了。」

「十年。」他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我拿你当亲兄弟，贺清予是我亲弟弟。」

我心跳骤停，他知道了。

他肯定知道了。

「我……」我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贺明川看着我，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从严肃，慢慢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咬牙切齿的神情。

他猛地靠回椅背，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

「老子就当不知道，但是沈屿，我告诉你——」他手指着我，一字一顿：「你他妈要是敢欺负他，让他受委屈，老子阉了你！」

我懵了，彻底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贺明川说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更上火了，直接拿起酒瓶对瓶吹了大半瓶，然后「砰」地一声砸在桌上，抹了把嘴，恶狠狠地瞪着我：

「听见没有？！」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点头。

所以……这算是什么？默许了？

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我都处在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

贺明川也没再提这事，又开始跟我扯别的，好像刚才那段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来没发生过。

散场的时候，他搂着我的肩膀，脚步有点晃，在我耳边说：「我弟……他还小，你……你有点数。」

我胡乱点头，把他塞进出租车，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上，自己站在夜风里，半天没动弹。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贺清予的消息。

「跟我哥喝完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看着屏幕，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鼻酸。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他说，让我好好对你。」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然阉了我。」

那边几乎是秒回，一个猫咪震惊瞪眼的表情包。

紧接着，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起，贺清予带着笑意的，清朗的声音钻进耳朵：「哥哥，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挂了电话，我在夜风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感觉魂儿慢慢归位。

贺明川知道了。

他没掀桌子，没揍我，反而……算是一种别扭的默许。

心里那块大石头，没落地，而是悬在了半空，晃晃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砸我头上。

开车回家的路上，脑子乱糟糟的。等红灯时，手机又震了，贺清予发来一张照片。

他宿舍的书桌上的台灯旁边摆着个很小的、歪歪扭扭的陶瓷杯子，是我上次顺手买给他的。

「哥哥，明天周末。」

就五个字，配上那照片，意思明明白白。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刚才在酒馆里那点后怕和纠结，被他这轻飘飘一句话搅得七零八落。

这小混蛋，吃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