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边境原始村落━━奇乾村

清净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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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 52561437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9月21日的北极村，晨雾似未收的纱幔，轻轻裹住座座木刻楞屋顶。直至八点，太阳才挣开云层的缠绕，金辉斜斜泼洒在村口白桦树上，经霜的叶片透亮得像撒了层细碎金粉。我们踩着沾露的草叶登车，仪表盘指针转向西南，沿着331最美的中俄边境线，朝着地图上险些隐进森林的“奇乾村”缓缓驶去。

车窗外，大兴安岭的秋意浓得化不开。樟子松缀着绿黄相间的枝叶，白桦树裹着白中透黄的衣装，金黄的叶片簌簌飘落，给大地铺就一层蓬松的碎金。道路渐渐收窄，两旁的松树往路中央挤，仿佛要织成一道绿色拱廊。穿过密林时，司机忽然减速——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兽猛地窜过公路，“呦呦”的叫声惊起枝间灰雀，扑棱棱掠过车窗，留下一串细碎的响动。这一刻才懂，这片森林仍揣着最原始的呼吸，藏着未被惊扰的生机。

车行至伊克萨满国家公园，便在山脚下驻足。新筑的木栈道悄然隐入林间，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在栈道上织就满径斑驳光影。栈道旁的树干上，古老图腾的刻痕随风轻晃、若隐若现，阵阵松涛裹着似有若无的远古先民低语，缓缓漫过耳畔。拾级登高而望，林海翻涌如碧浪奔涌，雾霭在山谷间悠然游弋，蜿蜒的河流如银带缠绕山间，一笔一划勾勒出幅流动的山水长卷。这座坐落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根河市满归镇的公园，总面积达15565公顷，森林覆盖率更是高达94%，藏着数不尽的自然惊喜：56种兽类在此栖息繁衍，227种鸟类在此振翅翱翔，61棵被鄂温克人奉为“神树”的西伯利亚红松，正将秋日的斑斓色彩，细细织成触手可及的现实童话。

原计划探访的白鹿岛，终因时间仓促遗憾错过。前往奇乾村的100多公里路，全程是坑洼不平的森林便道，足足开了3个小时。沿途没有加油站，没有农家饭店，更不见半个人烟，连手机信号也早早隐没在林间——仿佛越往深处走，尘世的牵绊便越淡，心也跟着渐渐沉静。

下午四点，车子拐进一片开阔地。“到了。”张司机的声音轻轻落下，眼前巨石上“奇乾”二个大字，已在夕阳里泛着暖光。这个被誉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原名“奇雅尔特”的村落，鄂温克族与俄罗斯后裔在此世代共居，清朝时曾是重要的军事驻防点，如今静静藏在额尔古纳河畔，大兴安岭西麓原始森林腹地。三面青山如天然屏障，环抱着村落；一湾河水似柔软丝带，缠绕着岸边。数座俄式木刻楞房屋散落在河畔，常住人口仅8户，像被时光悄悄遗忘在森林尽头的秘境。

这里仍守着返璞归真的原始生态，没有通电，没有网络，连城市里习以为常的喧嚣，都成了稀罕的“奢侈品”。原木墙面的缝隙间，苔藓悄悄蔓延，织就细碎的绿意；几头牛甩着尾巴在草间悠然啃食，几只白鹅“嘎嘎”啼着迎上来，反倒透着一股“主人家”的自在模样，衬得村落格外鲜活。我们住进了二黑农家院的简易木房，房前的柴油发电机开足马力，嗡嗡声在满村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成了这里独有的“烟火声”。房间里，粗粝的木板浸着松木的清香，设施虽简陋，没有电视，隔壁队友的说话声都能清晰传来，主人却笑着贴心叮嘱：“柴油机只发电到十点，要是想拍星星，可得提前备足电池。”话音刚落，我们便扛着相机快步走出房门，一心要赶去河边，赴一场与日落的浪漫之约。

五点，太阳缓缓往西山沉落，我们踩着草叶往额尔古纳河边跑。晚霞从橘红渐次晕染到紫蓝，把半边天空染得绚烂，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将天空的色彩尽数收进怀里。岸边的木刻楞成了清晰的剪影，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在霞光中，竟似化作了细细的金线。河流穿过草地与树林，像纽带连接着两岸，吃草的马儿沐浴在霞光余晖里，姿态楚楚动人。原来“岁月静好”四个字，真能在镜头里长出具体的模样。

晚饭后，我们打着自备的手电返回房间。十点一到，柴油机准时停了，喧嚣骤然消散，村落瞬间跌进墨色的寂静里——这正是拍摄星空星轨的绝佳时刻。没有路灯，没有车鸣，连远处的狗吠都稀稀拉拉。我们摸黑走到河边，银河像一条发光的长河，从山巅直直铺到水面，星星密得能清晰数出星座，北斗七星亮得晃眼。深秋的寒意冻得手发僵，草叶上结满了白霜，可没人舍得转身离开。摄友们纷纷架起相机，专注地看着星星在镜头里划出优美的弧线，像天空在夜色里悄悄书写日记。在这没有网络的角落，璀璨星空竟把心填得满满当当，格外踏实。

次日凌晨五点，我们摸黑爬上后山最高处，等候一场晨光。东方的鱼肚白渐渐染成粉橙，可盼望中的红日，却被浓云紧紧裹住，期待里“河面熔金”的景象成了泡影，摄影人们却仍不肯离去。没过多久，云层渐散，天空被染得通红，河面泛起细碎金光，木刻楞屋顶升起的炊烟，与沐浴在晨光里的牛儿相映成趣，对岸俄罗斯的山林也渐渐显露出清晰轮廓——原来同一片晨光，正悄悄焐暖着两国的秋。山间偶遇两位捧着书的中年人，说要在此处寻几日原始清净；放马的老人赶着马群走过河边，扑棱棱掠过朝阳，画面竟像从百年前的老画里走出来一般。

漫步村间，古老的俄式木刻房外挂满了秋收的果实，透着烟火气；新建的历史文化馆、养老服务中心，也悄悄保留着民族特色，不显突兀。路边长长的铁丝网静静矗立，无声提醒着人们切勿越界。

我们慕名来到立在河边的界碑前，正面“中国”二字鲜红如焰，另一面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指尖轻轻抚过碑面，忽然发觉，两边的森林与共享的河水，原是被同一片风轻轻拂过的。

“万里乾坤千里目，欣从奇险得奇观。”上午九点，我挥别奇乾村，车轮载着满心眷恋，缓缓向莫尔道嘎驶去。村口的白鹅依旧踱着闲适的步子，“嘎嘎”啼鸣漫在风里，分明是藏不住的道别。回头望去，小小的奇乾村静卧在青山绿水间，朦胧得像一场尚未苏醒的梦。

车窗外的松林愈发浓密，我忽然读懂了人们奔赴这偏远村落的缘由：从不是为了“世外桃源”的虚名，而是想寻回生活本真的模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星子缀满夜空照亮归途，晨雾漫过村口织成帘幕，连时间都走得轻轻巧巧，似是怕惊扰了河边栖息的水鸟。这趟奇乾之行，终于让我彻悟“一日奇乾，一生思念”的深意。

原始静谧的奇乾村，本就是追寻心灵归宿者的魂牵之地。或许未来，它会成为更多人向往的去处，却愿它始终保有这份纯粹，不被喧嚣裹挟。在这里，时间慢了下来，欲望淡了下去，璀璨的星空亮得足以照见心底的初心。当城市霓虹遮住了宇宙的轮廓，不妨来此驻足：重新学会仰望星空，静听风过林梢，在极致的寂静里与自己对话——这片土地从不属于热闹，只专属于每一个热爱自然的灵魂。

　　祖国颂·北境行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