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冯诗元</p> <p class="ql-block">妥家大院岁月久远，代代相传。有繁盛、 有挫折，有衰败，有复兴，历经沧桑，演译出一个个动人凄美的故事，而香火越来越旺，人口得以繁延。 </p><p class="ql-block">门口的那棵老银杏树，依然顽强的屹立着。 只有它，随着时代的变迁，与妥家大院同呼吸共命运。</p><p class="ql-block">依照祖先规定，妥家大院的主人都是长房长孙居住在远里。每个时代，都有部分家族成员分出去。或出外求学发展；或出门做生意； 或因做官而远登高枝；或因矛盾纠纷远离家门，家谱上均记载得清清楚楚。家谱上说，清代康熙年间，妥家大院有一位先人考中进士，做了狼山总兵。后随先人冯子材远去广西讨征法国鬼子，立下赫赫战功，封为定远将军，退隐后居住徐州云龙山东。徐州大同衔也建有纪会他的牌坊。那支人已繁行千口，至今分布徐州， 萧县各地。与妥家大院常有来往。 </p><p class="ql-block">自古说，国家强则民旺；国家衰则民受苦，自从大清衰亡，接着军阀的混战，又有后来日寇入侵，国家四分五裂，疮痍满目，许多家族衰败了，破产了，逃荒的逃荒，迁移的迁移， 再没有昔日的荣华，岂不可叹！ </p><p class="ql-block">那时，妥家大院渐渐走了下坡路，发生了许多变故。到了妥良的太爷爷当家时，土地只剩下三百余亩。 </p><p class="ql-block">太爷爷有三个儿子，大爷爷家秀；爷爷家睿，三爷爷家仙。太爷爷给三个儿子分家，把土地财产划成四份，每个爷爷一份，另多分给大爷一份，因为他是长房长股孙。三家各门户过日子。 </p><p class="ql-block">妥良的大爷爷从小就聪明机灵，常做些连大人也料想不到的事。所以太爷爷喜欢他。 他八岁那年，有次夜里，他与另一个孩子爬上西北炮楼的顶上，想逮斑鸠。上了楼顶，往下一看，有十几个贼人搭着软梯正在爬墙。一个贼人已上了墙，他连忙让那个孩子快下楼去喊人，自己则端起鸟銃，瞄准，朝那墙上的贼人了一枪。碰的一声，打中了贼人的左耳，嚎嚎直叫滚下墙。大爷爷不急不乱，喊道:“我家早有防备、特派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呢，快滚吧！这一枪我是警告你们，不伤性命。还让我开第二枪吗？不知你们会有几个人送命呢？”那伙贼人见妥家大院的小孩子的枪法都这样准，岂有不畏惧的，认为是早有防备，便急慌慌逃窜了。</p><p class="ql-block">太爷爷很器重大爷爷，盼望他将来能挑起妥家大院的大梁。十多岁后，便把送到小吴举人家上私塾，嘱咐他熟读四书五经，参加乡试今后考中秀才举人也好弄个一官丰职，光耀门庭；同时跟着吴举人家人一起也能学些仕途经济，增长立家建业的能力。 </p><p class="ql-block">谁知大爷爷在小吴上了几年学，不但书没有读成，却整天跟着一群纨绔子弟鬼混，染上了吃喝嫖赌博的恶习，把聪明都用在歪门邪道上去了。等到结婚生子，分家另立锅灶，不但恶习难改，却愈加赌博成瘾。不几年便地产卖得差不多了，仅剩了大奶奶所居住的那座老房</p><p class="ql-block">子。 </p><p class="ql-block">可大爷爷仍不思改悔，听人提到赌钱他就手痒痒。一次，有人伙他:“咱到暗场玩玩去， 好久没玩了”。大爷爷说:“手头又无分文，玩什么玩？”那人说:“我借你十块银洋，咱不玩大的， 或许能赢些喝酒钱”。大爷爷不住引诱，便同那人又去了赌场。头二把，老千故意让他赢了两局赚得二十块大详，他喜之不尽，得意忘形，又是请人喝酒，又是逛窑子，花去了一半，然后又踏进了赌场。又侥幸赢了二十块。他想:“也许我时来运转，继续赌下去，财神爷定会光顾我的。钱不会自动往腰包里跑的。不冒险，岂能发财赚大钱”。想了想，不再犹预，便把银元全部押在赌桌上，手捧骰筒，起劲地摇晃着， 连呼:“赢，赢、嬴。”但掀开骰筒看，又不是点子，二十元银元输得精光。他无精打采的立在一旁，便要离开。</p><p class="ql-block">这时那同伙凑上来，说：我都替你不甘，今天你不赢回老本，我那钱你怎以还？不如再借一回，二十四拜都做完了， 何少那一哆嗦？我给你作个保，你就再借最后一次吧！”他下狠心地一跺脚:“妈的，我不信我不能再嬴！”于是他向老千借五十块大洋。老千板着脸说:“家秀，借给你可以，但你要立个字据。如果你赢了，恭喜你；可要是输了，你可要接期还上，不然，我要卸下你的一条胳膊。” 同伙在一旁耸恿着:“家秀，舍不得孩子逮不住狼，你就借吧。”</p><p class="ql-block">大爷爷如鬼迷心窍一样，狠了狠心说:"我借、我借。”当下立了字据，同伙作了担保。</p><p class="ql-block">他分两次押注，结果第一次输了。他拔腿就跑，老千一把把他拉住，喝:“哪里跑，你不还剩三十元呀，再赌一次，或许还能够翻盘。” 无奈，他只好把那三十元又押了上去，结果又是输局。 </p><p class="ql-block">大爷爷吓得面如死灰，一下子摊坐在地上。 老千立逼要他还钱，身上哪有分文？他哀求说:“ 老板，这钱我是一定还的，求你给个空，给我几天期限。”他几乎哭出声来。 </p><p class="ql-block">老千恶狠狼地说:“钱是仍要借的，有字据有保头，你是赖不过去的。就许你二天的期限到时不还债，我就派人去卸掉你的一条格膊。”说着，拿起一把尖利的杀猪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在他的胳膊上比划了一阵。 </p><p class="ql-block">大爷爷如掉了魂一样，跑回家里。 见了太爷，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躺在地上，直打滚，又是哭又是喊:“我没命啦，我没命啦！有人要杀我。”</p><p class="ql-block">太爷爷一头雾水，不知他在外遇到仇人， 还是惹了大祸，又是气，又是心疼，心里直格</p><p class="ql-block">登。急忙向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且站</p><p class="ql-block">起来，慢慢给我说！”</p><p class="ql-block">大爷爷仍是翻来复去在地上打滚。太爷气</p><p class="ql-block">得在他腚上踢几脚，大喝道:“你个贼子，快</p><p class="ql-block">起来！”</p><p class="ql-block">大爷爷这才爬起来，哭哭啼啼地把赌博输</p><p class="ql-block">钱，老千要卸掉他一条略的事说了一遍。 </p><p class="ql-block">太爷爷骂道:“你个忏逆不孝的贼子，整天</p><p class="ql-block">劝你不要赌博，不要去赌博；但你鬼迷心窍， </p><p class="ql-block">就是听不进我一句话。这回你摊上事了，活该， 你就去死吧！”</p><p class="ql-block">大爷爷放声大哭起来。</p><p class="ql-block">两个弟弟都劝父亲：“达、达，你老别生气， </p><p class="ql-block">可别伤了身子。现在要想力法，把钱还给老千， 救哥哥一命要紧！”</p><p class="ql-block">太爷爷叹道:“他整天惹事，欠钱；我的钱都花在他身上了，连地也卖光了，我身上连分文积蓄也没有了。怎以办？我就要被这个冤孽气死了。”说着，流出泪来。 </p><p class="ql-block">爷爷和三爷爷说:“事情已到这种地步，账是赖</p><p class="ql-block">不过去的。谁都知道赌场老千们的狠毒，他们什么丧良心的事都会做出来的。我弟兄俩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救。既这样，我弟兄俩就各卖二十亩地，再拿出些现款来，把他的负债还了吧，钱财是身外之物，求个平安吧！ ”</p> <p class="ql-block">太爷爷病逝后，大爷爷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穷。为了还账，他连自己所居住的三间老宅卖了，就在西园里搭个秫秸庵子留大奶奶和孩子住在里面，刮风下雨，遮挡不住。爷爷和三爷爷看不下去，就分给他几亩地，另外又帮他建起几间土墙草顶的房子，一家人才勉强度日不再出外讨饭了。 </p><p class="ql-block">那时，已是日寇汉奸横行的年代。妥家大院在扫荡中难躲劫难。汉奸带着日本人时常要钱要粮，放火烧了十余间房屋，四座雕堡被扒去煲三座，用作为日本人建雕堡的材料。 </p><p class="ql-block">大银杏树也遭了劫难，最高的几股粗大树干也被汉奸锯去。但银杏树仿佛有神助一般， 正当他们要锯倒大树干时，那锯条碰到当年射进去的箭矢上，"嘭"的一声剧响，锯条断了，猛然甩出去，一道电光，甩到两个汉奸身上，一个当场毙命，另一个双眼被刺瞎。汉奸大惊失色，喊叫起来:“遇到神了，遇到神了。”从此不</p><p class="ql-block">敢再锯，吓得夺命而逃。 </p><p class="ql-block">说也奇怪，来年开春，被剧断的地方，又</p><p class="ql-block">发了几股新技条。一个春季，枝条长得又粗又壮，比原先锯去的枝干还要粗大劲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