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阳八岁生日 与中秋节同日

张颖

2025年10月6日，中秋月圆，恰是我孙女张舒阳满八岁的生日。这样的重合，听人说要十几年才遇一次，仿佛天地也为她点亮了双份的祝福。我们老两口早早就盼着这一天，老二张波一家也特意从城里赶来，一家人说好要热热闹闹地过个特别的生日。

舒阳穿着一身粉色的传统小裙，衣襟上绣着细密的花枝，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子。她站在新开的袁家口牌坊前，辫子轻轻晃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看着她，心里头一阵阵发暖——这孩子打小就爱笑，今天更是像被月光亲过一般，整个人都亮亮的。

她站在镜头前，双手交叠在身前，衣服上的金线在夕阳下微微闪着光。右上角那行“今日我满八岁”的字，像是悄悄刻进时光里的印记。我站在她身后，没说话，只是轻轻扶了下她的肩膀。她回头冲我一笑，那笑容比灯笼还暖。

傍晚的袁家口热闹得像一锅刚烧开的水。舞台边挂着彩灯，摊位前挤满了人，糖葫芦、炸春卷、桂花糕的香味混在风里，勾得人走不动路。舒阳牵着爸爸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眼睛都不够用了。老二笑着说：“今天你是主角，想吃什么都行！”她咯咯笑着，踮起脚指着那串最大的糖葫芦。

天色渐暗，河面上飘来一艘游船，船身挂满了黄灯笼，倒影在水里碎成一片片金光。岸边那盏红灯笼随风轻晃，灯笼上“福”字被照得通红。舒阳仰头看着，忽然说：“奶奶，月亮是不是也在看着我过生日？”我笑着点头：“是啊，月亮是天上的灯笼，专为你点亮的。”

夜深了些，月亮升得更高，清辉洒在古屋的瓦片上，屋檐下的红灯笼静静垂着，像一串串熟透的柿子。舒阳捧着蛋糕，闭眼许愿时，风刚好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小声说：“我希望爷爷奶奶永远健康，明年中秋，我还想和你们一起看月亮。”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整理围巾。

饭后我们沿着河岸散步，牌坊下的灯笼映得人脸都暖融融的。舒阳蹦跳着走在前头，忽然指着一朵开在石缝边的小花惊呼：“蝴蝶！”一只黑翅的蝴蝶正停在粉红花瓣上，触角轻颤，像在听风说话。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却又不敢伸手。那一刻，她像极了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雪花的模样——不是想抓住，而是怕惊扰了这份美。

我们在河边的餐厅坐下，桌上摆满了菜，还有一壶桂花茶。舒阳夹起一块鱼，认真地说：“这鱼像月亮弯弯的。”我们笑作一团。窗外，河水静静流着，倒映着灯火与月光，像铺了一河的碎金。她爸爸举起茶杯：“来，祝小寿星生日快乐，也祝咱们全家中秋团圆！”大家碰杯，笑声落进夜色里，漾开一圈圈暖意。

后来大家在户外长桌旁聚餐，舒阳换了一把粉色团扇，轻轻摇着，像个小公主。她坐在那儿，灯光映在脸上，眼里有光，有月，有整个童年的温柔。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哪是巧合？分明是岁月特意安排的一场重逢——八岁的天真，撞上了中秋的圆满，像两股清泉汇成一条河，流向未来，也回望来路。

夜深了，她靠在我肩上，手里还攥着那把小扇子，嘴里嘟囔着“不想回家”。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望向河面——那艘游船缓缓驶远，灯影摇曳，像载着一船的梦。今夜，她过了一个生日，也过了一次中秋；我们吃了蛋糕，也吃了月亮。而我知道，多年以后，她或许会忘记蛋糕的味道，但一定记得，那年中秋，她和月亮，一起长大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