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时光一逝永不回,</p><p class="ql-block">昔日少年已鬓衰。</p><p class="ql-block">半纪营生难聚首,</p><p class="ql-block">今朝为子各天涯。</p><p class="ql-block">凝眸旧照皆英气,</p><p class="ql-block">对镜新颜渐染霜。</p><p class="ql-block">唯盼同窗多顺遂,</p><p class="ql-block">童心未泯度余霞。</p> <p class="ql-block"> 晨光轻洒,唤醒了碧蓝如洗的天空;沙溪缓缓流淌,似在低声诉说着一段跨越半个多世纪的青春往事。2025年10月3日,三明一中一连一排的25位老同学,怀揣着滚烫的期待,奔赴一场暌违53年的重逢之约。</p> <p class="ql-block"> 彼时虽已金秋十月,三明却仍被36℃的高温裹挟,树叶蜷曲、野草泛黄,可这份燥热,远不及同学们心中的热切。广东、厦门、泉州、福州的同窗们,正在驶往三明的列车上,部分本地的同学在邓长清同学自家酒庄的茶室里忙碌,一一落实接待车辆、核对等候人员名单,生怕怠慢了远道而来的老同学。</p> <p class="ql-block"> 下午三点许,同学们陆续抵达三元区金三元门口等候。骄阳下大家来不及多寒暄,凑下满一车便开往南山新村。邓长清同学的别墅早已备好凉茶,成了这场重逢的“第一驿站”。坐在凉爽的客厅里,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的同学说:“你还没有什么变化”,有的同学对着毕业照说“你是哪一个,怎么都找不到?”还有的同学说“你的头发还那么黑”?“我是为了同学聚会染的”,同学们七嘴八舌,互相问候,其乐融融。有人忍不住感慨:“一晃眼,我们从青涩少年变成满头银发的老人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成长轨迹恰好与一段波澜壮阔的岁月紧紧相连。幼儿时期,赶上大跃进与自然灾害,曾嚼着糠菜、咽着粗粮,尝过物资匮乏的苦涩;还没跨进小学三年级的门槛,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原本的实验小学更名为朝阳小学,课堂被大字报、大辩论、派系武斗取代,书本成了最遥远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复课不久,中苏边界冲突爆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口号响彻街头巷尾。童年的我们,曾在红印山的坟堆间挖战壕,在街角的垃圾堆积肥,还曾在沙溪河边城关大桥的工地挑沙石。小小的肩膀虽稚嫩,却也在为家乡建设添一份绵薄之力。更难忘的是,复课闹革命后小学本改为五年制,我们却足足读了六年半才踏入中学大门,那些被时代打乱的时光,成了记忆里独有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 上了中学上,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军代表、工宣队进驻校园,原本的班级名也改成了“连排制”,我们班便是“一连一排”。每天上课前,“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的“早请示”是雷打不动的仪式;初中课程只有语文、数学、工业、农业、政治、体育。语文课上反复背诵“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还有林彪的再版前言“三十六方针”。可谁也没想到,当我们把这些内容背得滚瓜烂熟时,“913事件”的消息传来,那个曾写入党章的“接班人”,竟成了叛逃他国、毙命异乡的反革命头目,这场反转,至今想起来仍觉震撼。</p> <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正值豆蔻年华,本该是青涩纯真的年纪,却因“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隔阂,男生女生总是各凑一伙嬉闹。直到初中毕业,我都记不清几个女同学的名字。这次聚会前,邓长清同学把那封存已久的毕业照发到班级群里,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熟悉的轮廓浮上心头,可名字却像被岁月蒙上了一层雾,尤其是女同学,翻来覆去只认出五六个。好在重逢的热情很快驱散了陌生感。同学们围着毕业照互相指认,才回想起同学们的名字。</p> <p class="ql-block"> 同学们相隔53年的团聚,大家热情高涨、满面笑容。岁月虽在我们脸上刻下皱纹,时光使我们霜染银发,却带不走同学们彼此的情谊和一颗热爱生活童心。同学们相互再认后,在许伟同学的催促下,大家一同去拍摄照片。要把这珍贵的时刻定格在美好的瞬间。</p><p class="ql-block"> 先拍集体照,所有人簇拥着举着“一连一排53年再聚首”的横幅,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接着是全体女生照、全体男生照,高中文艺班、水电班、普通班的同学又各自组队,本地的邓氏同学、平日里交好的“发小同学”都结伴拍照,每一张照片里,都是藏不住的激动与欢喜。</p> <p class="ql-block"> 记得1971年7月,本应过暑假的我们A农村“双抢”任务重,我们被分配到了岩前公社欧坑大队支援“双抢”,我们背着行囊挤上大卡车,沿着崎岖的荆西岭颠簸前行。我至今记得,车过荆西岭时,我被晃得晕头转向,趴在车卡车边吐得翻江倒海;近两小时后到了大队,四个小组分别住到欧坑本点、上兰坊、下兰坊,男女生分睡在生产队部二楼的木地板通铺上,硬邦邦的床板,却成了后来最难忘的“青春驿站”。</p><p class="ql-block"> 支农的主要任务是割稻子。我们这些从没拿过镰刀的学生,握着刀杆手忙脚乱,几乎90%的同学都被镰刀割破了手指,鲜血渗进稻穗里,却没人喊疼,简单用布条一包,又弯下腰继续割。原本说好只去半个月,可“双抢”任务紧,延期了一次又一次,归心似箭的我们,只能在夜里偷偷想家。水稻收割完,我们又挑起四五十斤的谷子,沿着小路走十余里到星桥交公粮,幼嫩的肩膀被扁担压出红印,却没人叫苦——那近一个月的汗水,是我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磨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中农场的日子,也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当年学校响应毛主席“学工、学农、学军”的号召,在距市区15公里的南坑大队牛岭峡办了农场,学哥学姐们先去搭建了土木结构的房子,男生女生各住一座。房间没有隔间,床是用毛竹和竹片搭的,通铺布置房间两侧,中间是泥地面走廊。我们背着行李、大米和咸菜,沿着山路步行去农场,一次住半个月。白天种花生、做水稻田间管理,有的男生去山里砍柴火,个别怕水蛭的女生,穿着袜子下田,裤脚沾满泥巴也不在意;晚上就在昏暗的油灯下读“老三篇”,油灯的光虽弱,却照亮了那段简单又纯粹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 那时班里还组织了课外学习小组,每5-6人一组,目的是“互帮互学”。我所在的小组叫“灵魂深处闹革命”学习小组,全是男生,大多是本地人,每天晚上聚在一处学习,现在回想起来,具体学了什么早已模糊,只记得张庆生老师经常来检查,看到我们在看书,就笑着点点头,转身又去下一个小组。</p> <p class="ql-block"> 座谈会的余温还未散,晚宴便拉开了序幕。餐桌上摆满了三明本地风味——主食是米粿,有酸菜肉馅、绿笋香菇肉馅,还有甜滋滋的豆沙糖艾草粿,咬一口满是家乡的味道;菜肴更是丰盛,红菇鸡汤,蛏干排骨汤,碧波田螺煲、炒泥菇、炒四方笋、清蒸鳜鱼……每一道都是邓长清同学特意叮嘱家人和朋友准备的,连酒水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晚宴大家相互敬酒。活宝许伟成为整个晚宴的主角,都在逗女同学取乐,一阵阵的欢笑声响彻宴厅。</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幼儿时挨饿,求学时遇上特殊年代,求知的渴望成了泡沫;高中毕业后,背着行囊奔赴乡野,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历练;改革开放后,又有人在国企改革中下岗再创业,在时代的转折中摸爬滚打;好不容易盼来退休,却因是工资改革“中人”的前期,待遇比后辈少了许多;如今近古稀之年,不少人还在挑起顾老护小的重担——这些岁月的印记,早已刻进了每个人的生命里。</p><p class="ql-block"> 可转念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最幸运的一代人?我们亲历了从农耕社会到现代化强国的巨变:曾经“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憧憬,早已变成日常;高铁、高速让时空距离不断缩短,智能手机成了得心应手的工具;退休后,既能踏遍祖国的名山大川,也能走出国门感受世界文明,实实在在享受到了时代发展的红利。</p> <p class="ql-block"> 流年匆匆,这些年我们历经了太多亲人朋友的聚散离合,也渐渐读懂了生活的真谛——世间万物,唯有健康的身体真正属于自己。如今的我们,早已看淡红尘纷扰,更明白保重身体、安享晚年的可贵。</p><p class="ql-block"> 晚宴接近尾声,夜色渐浓,可大家仍意犹未尽。有人提议,以后多举办同学聚会哪怕人少些,也要多见见面;有人看着满座熟悉的面孔,我忽然想起毕业照上那些青涩的笑容——岁月虽在我们脸上刻下了皱纹,染白了头发,却带不走彼此的情谊,带不走那颗热爱生活的童心。</p><p class="ql-block"> 这次聚会,我们要特别感谢远道而来的同学:双节长假一票难求,他们想方设法抢票、换乘,跨越几百公里赶来,这份纯洁又浓厚的同学情,比任何礼物都珍贵。更要感谢邓长清同学,不仅热情提供了聚会场所,还无私拿出晚宴酒水,甚至动员家人和朋友帮忙采购、烹调、清理卫生,没有他的付出,这场重逢不会如此圆满。同时也要感谢筹备这次聚会的林纪福、邓长清、许伟、骆惠敏、黄衍鼎、杨㚞礼等同学。</p><p class="ql-block"> 愿我们都能保重身体,老有所学,老有所乐,在往后的日子里常相聚、多欢笑,把余下的时光过得如晚霞般灿烂——因为我们是三明一中一连一排的同学,这份情,跨越53年,仍滚烫如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