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木易

《初恋》

那是我是 一 个 春 日 的 午 后 ， 阳 光 从 窗 外 斜 斜 地 照 进 来 ， 在 课 桌 上 投 下 一 道 道 金 黄 的 光 斑 。 我 坐 在 靠 窗 的 位 置 上 ， 心 不 在 焉 地 翻 着 书 本 ， 眼 睛 却 不 自 觉 地 往 教 室 门 口 瞟 。

就 在 这 时 ， 她 走 了 进 来 —— 一 个 穿 着 白 色 衬 衣 和 蓝 色 牛 仔 裤 的 女 孩 ， 头 发 随 意 地 扎 成 一 个 马 尾 ， 走 路 时 轻 轻 晃 动 。 她 的 出 现 像 一 阵 清 风 ， 吹 散 了 教 室 里 闷 热 的 空 气 。

我 不 知 道 是 从 什 么 时 候 开 始 注 意 到 她 的 。 也 许 是 那 天 她 在 课 间 时 哼 唱 的 一 首 歌 ， 也 许 是 她 在 操 场 上 跑 步 时 轻 快 的 身 影 。 她 的 笑 容 很 浅 ， 却 让 人 觉 得 温 暖 ； 她 的 话 不 多 ， 但 每 一 句 都 说 得 很 认 真 。

我 开 始 在 课 本 的 边 角 画 她 的 侧 脸 ， 在 日 记 本 里 记 录 她 的 一 举 一 动 。 这 种 感 觉 像 是 心 里 有 一 粒 种 子 ， 悄 悄 地 发 芽 了 。

有 一 次 放 学 后 ， 我 在 校 门 口 偶 然 遇 到 她 。 她 正 站 在 路 边 等 人 ， 看 见 我 时 微 微 一 愣 ， 然 后 轻 轻 点 了 点 头 。 我 鼓 足 勇 气 走 过 去 ， 结 结 巴 巴 地 问 她 是 否 顺 路 。

她 的 眼 睛 亮 了 一 下 ， 说 了 声 好 。 那 段 路 不 长 ， 我 们 却 走 了 很 久 。 她 告 诉 我 她 喜 欢 看 云 ， 说 天 上 的 云 每 天 都 在 变 化 ， 但 总 有 一 种 安 静 的 美 。 我 听 着 ， 心 里 满 是 温 暖 的 悸 动 。

就 这 样 ， 我 们 慢 慢 地 熟 络 起 来 。 课 间 时 会 交 换 几 句 话 ， 放 学 后 经 常 一 起 走 同 一 条 路 。

有 一 次 她 送 给 我 一 本 书 ， 说 是 她 最 喜 欢 的 小 说 。 我 接 过 来 ， 发 现 书 页 里 夹 着 一 片 干 燥 的 枫 叶 ， 叶 脉 清 晰 可 见 。 我 问 她 为 什 么 送 这 本 书 ， 她 笑 着 说 ： 因 为 里 面 的 主 人 公 和 你 有 点 像 。 我 没 有 问 究 竟 像 在 哪 里 ， 但 那 句 话 让 我 的 心 跳 漏 了 一 拍 。

那 段 时 间 的 每 一 天 都 充 满 了 甜 蜜 的 期 待 。 我 会 在 早 上 提 前 到 校 ， 只 为 了 能 在 教 室 门 口 看 到 她 的 身 影 ； 会 在 课 间 偷 偷 望 向 她 的 座 位 ， 发 现 她 也 正 在 看 我 时 ， 立 即 低 下 头 假 装 看 书 ； 会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重 复 她 说 过 的 每 一 句 话 ， 反 复 琢 磨 其 中 的 含 义 。

有 时 候 ， 我 觉 得 自 己 像 是 站 在 一 片 明 亮 的 光 里 ， 周 围 的 一 切 都 变 得 柔 和 而 美 好 。

那 是 一 个 下 午 ， 我 们 像 往 常 一 样 一 起 走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 天 空 飘 着 细 雨 ， 我 们 共 撑 一 把 伞 ， 她 的 肩 膀 轻 轻 靠 着 我 的 身 体 。 那 种 温 度 让 我 心 跳 加 速 ， 却 又 不 敢 动 弹 一 下 。 雨 点 打 在 伞 上 的 声 音 很 轻 ， 我 们 的 脚 步 也 很 轻 ， 仿 佛 谁 都 不 愿 意 打 破 这 种 宁 静 。

她 突 然 停 下 了 脚 步 ， 转 过 身 看 着 我 。 我 能 看 见 她 眼 睛 里 闪 动 的 光 亮 ， 像 是 有 什 么 话 要 说 ， 又 像 是 在 等 待 我 的 反 应 。 我 的 心 跳 得 很 快 ， 手 心 冒 汗 ， 却 不 知 道 该 说 什 么 。 就 这 样 ， 我 们 在 雨 中 静 默 地 对 视 了 几 秒 ， 然 后 她 又 转 过 身 去 ， 继 续 走 路 。 那 几 秒 钟 的 沉 默 像 是 一 个 未 完 的 句 子 ， 留 在 我 心 里 成 了 永 远 的 遗 憾 。

后 来 ， 我 们 并 没 有 发 生 任 何 事 。 那 个 时 候 的 我 太 羞 怯 ， 太 害 怕 被 拒 绝 ， 也 太 珍 惜 这 份 感 情 ， 以 至 于 不 敢 迈 出 那 一 步 。 而 她 也 从 未 明 确 表 达 过 什 么 ， 我 们 之 间 的 关 系 始 终 停 留 在 那 种 朦 胧 的 友 谊 阶 段 。 有 时 候 我 会 想 ， 如 果 当 时 我 能 再 勇 敢 一 点 ， 是 否 会 有 不 一 样 的 结 局 ？ 但 人 生 没 有 如 果 ， 那 些 未 说 出 的 话 和 未 做 出 的 行 动 ， 终 究 成 了 永 远 的 遗 憾 。

就 这 样 ， 我 们 的 关 系 渐 渐 疏 远 了 。 毕 业 后 ， 她 去 了 南 方 的 城 市 读 大 学 ， 而 我 留 在 了 本 地 。 我 们 偶 尔 会 在 节 假 日 通 个 电 话 ， 但 彼 此 都 很 谨 慎 ， 从 不 提 及 从 前 的 事 情 。

有 一 次 我 翻 出 那 本 夹 着 枫 叶 的 书 ， 发 现 枫 叶 已 经 变 得 脆 弱 ， 轻 轻 一 碰 就 碎 成 了 粉 末 。 我 想 ， 这 就 是 时 间 的 力 量 吧 —— 它 不 会 为 了 任 何 人 停 留 ， 也 不 会 为 了 任 何 事 情 留 情 。

有 时 候 我 会 想 ， 初 恋 究 竟 是 什 么 ？ 是 那 个 穿 白 衬 衣 的 女 孩 ？ 是 那 本 夹 着 枫 叶 的 书 ？ 还 是 那 场 来 不 及 说 出 的 对 话 ？ 后 来 我 明 白 了 ， 初 恋 其 实 是 一 种 感 觉 —— 那 种 第 一 次 心 动 的 悸 动 ， 第 一 次 为 一 个 人 牵 肠 挂 肚 的 滋 味 ， 第 一 次 觉 得 自 己 的 世 界 因 为 另 一 个 人 而 变 得 不 一 样 的 感 觉 。

它 不 一 定 要 有 结 果 ， 也 不 一 定 要 有 回 应 ， 只 要 在 那 个 特 定 的 时 刻 真 实 存 在 过 ， 就 已 经 足 够 美 好 。

如 今 的 我 已 经 不 再 是 那 个 羞 怯 的 少 年 ， 但 每 当 看 到 天 上 的 云 朵 或 是 路 边 的 枫 树 ， 我 还 会 不 自 觉 地 想 起 她 。 想 起 那 个 春 日 的 午 后 ， 想 起 那 场 雨 中 的 沉 默 ， 想 起 那 句 永 远 未 说 出 的 话 。 这 些 回 忆 像 是 一 幅 褪 色 的 画 ， 虽 然 不 再 鲜 艳 ， 却 依 旧 清 晰 地 存 在 于 我 的 心 中 。

初 恋 就 是 这 样 一 种 东 西 —— 它 不 会 因 为 时 间 的 流 逝 而 消 失 ， 反 而 会 在 记 忆 里 越 来 越 温 暖 ， 越 来 越 珍 贵 。 它 是 我 们 人 生 中 第 一 次 尝 试 去 爱 的 感 觉 ， 是 我 们 第 一 次 为 一 个 人 心 跳 加 速 的 体 验 ， 也 是 我 们 第 一 次 明 白 什 么 叫 做 牵 挂 。

即 使 最 终 没 有 结 果 ， 它 也 会 成 为 我 们 生 命 中 最 美 好 的 记 忆 之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