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霍童古镇的烟火气

旭日东升

　　国庆自驾游，进入宁德霍童古镇，这被称为福建十大最美古镇，没遇上什么刻意的迎客大招牌，倒是一阵混着芋头包的香气先从大路口那棵老榕树下飘来。风里带着霍童溪的潮气，吹在脸上温润不燥。青石板路缝里嵌着细碎的落叶，有几处被雨水浸得颜色发深，走上去得留点神。这古镇没把自己拾掇得“一尘不染”，反倒透着一股过日子的坦然。

三岔路口的老榕树枝繁叶茂堪称地标，老榕树下热闹却不喧哗。那棵两百多年的老榕树枝干虬曲，与不远处的霍童溪、远处的青山静静相映。树荫下停着几辆待客的人力车，附近小吃摊散着，🈶芋头包，八仙糕，光饼等特色小吃，游客不多，三三两两，各得其乐。

有在店门口现包芋头包的大姐，也有在吆喝买光饼的大嫂，还有旁边烤光饼的大叔，铁炉支在树旁，长夹子翻动间，饼皮渐渐泛起焦边。递过来时烫手，得在两手间来回倒腾。咬开是葱花的鲜香，还有隐隐的炭火气。偶尔有游客举手机拍照，摊主也不凑前招呼，自顾自翻着饼，等客人问价才笑答一句“三块”，没有多余话，倒像是与街坊对话。

顺着大榕树往巷里走，从上街走到下街，便是真正原汁原味的明清老街，有黄氏老宅，也有方氏祠堂，颜氏祖厅，文昌阁，华阳宫等历史建筑，都被挂牌保护着。在巷子转角遇到一口四角井，用石条作为围栏，上面刻着清朝乾隆年间字样，虽然年代久远，井水还是依然清澈。两侧土墙斑驳，剥落处露出里面的小石子和芦苇柑；几户木窗棂的窗纸破了小洞，能瞥见屋里旧藤椅的一角。门前石阶上摆着各种样式花盆，有茶花，月季花，兰花等，三角梅正是盛开的季节，随风摇曳，好像在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有大嫂坐在门口择菜，竹篮里的青菜还沾着泥点，手指麻利地掐去菜根。见人路过，抬头瞥一眼，随口问“来玩啊？”，不等回答又低下头去。

街上更多是可以吃的特色小吃店，少见花里胡哨的纪念品店，这是没有过多商品化又富有烟火气的古镇：杂货店的旧木柜台上摆着玻璃罐，陈皮、甘草和小孩爱吃的冰淇淋等。“偶尔有村民骑电动车经过，放慢速度喊声“让让啊”，游客踩着四轮车，碾过石板“咕噜”作响，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尾。这古街保持原汁原味的生活样态，不曾被冻成标本，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老人静坐，村民赶路，日子在老房子里缓缓流淌。原生态的烟火气，藏在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里。

从古街尽头往南走约二十分钟，便是石桥村。“黄鞠故里”镌刻在大石头上标识显眼。龙首堂是这个两三千人聚族而居的黄氏宗祠，千年以来开枝散叶，瓜瓞延绵，成为远近闻名的古村。

这个古村落，很🈶古意，背靠龙首山，自隋朝开山鼻祖黄鞠至今已经🈶1300多年历史。顺着房前屋后石板路，山泉环绕，依然可以看见清澈山泉水，听到流水声哗啦啦流过。隋朝黄氏先祖黄鞠为隋代谏议大夫，被称为中国开凿隧道水利第一人，倡导修建的水利灌溉工程入选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依然在滋养这片土地。“这渠修了千百年了，开龙腰，凿通蝙蝠洞，引入霍童溪水，成就千秋伟业。你看，那边的大片田地全靠它浇灌。”顺着手指指引望去，秋收时节稻田一片金黄，渠水顺着水沟缓缓流入古村落。村里有高大的牌坊和黄鞠纪念馆，土黄色的夯土墙房子矮矮的，用黑瓦片盖住。

正是秋收时节，门前晒场上，到处都有金黄的稻谷晾晒着，充满丰收的喜悦。国庆又逢中秋佳节，家家户户杀鸡宰鸭，准备团圆夜的晚餐，有历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坐在巷子的小店门口，路过的邻居彼此都会打声招呼，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

霍童古镇的好，就在于它不曾精心“打扮”。大榕树下的小吃不讲究摆盘，老街的房子也不是焕然一新的仿古建，石桥村的水渠不是刻意维护的景观，村民的热情也不是练过的客套。这里的烟火气，是阿婆手上的芋头包，是房前屋后潺潺流水声，是小巷深处静坐的老人家，是藏在每个寻常生活细节里未经修饰的真实。待上大半天，更明白旅途上最动人的风景，从来不是精致的摆设，而是这般带着生活温度的、充满烟火气的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