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念想

水芙蓉

今晚的月亮更圆，像是被谁悄悄打磨过一般，澄澈明亮地悬在夜幕中央。我站在阳台，风从南山的方向吹来，带着草木的呼吸和远处桂花的甜香。这轮月，不偏不倚，正落在院角那株木槿的梢头，橙黄的花瓣在清辉里泛着微光，仿佛也染上了几分中秋的温柔。原来有些美，不必远行，只需抬头，便已入心。

我于南山最高处，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地赏月，而是想离喧嚣远一点，离自己近一点。傍晚时分，我沿着山径缓步而上，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像在回应风的低语。登顶时，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橙红，像是白日最后的余温，渐渐被深蓝吞没。月亮就在这时升起来了，清光洒落，整座山都安静下来。远处有飞机划过，尾迹如银线，短暂地切割了夜空，又很快隐入苍茫。我坐在石上，看树影婆娑，听风穿林，忽然觉得，这一程，是去赴一场与月光的旧约。

清风若是知我意，可否载我千万里？我轻声问，风不答，只拂过耳畔，捎来山下人家隐约的笑语。我闭上眼，任思绪随风飘荡——若能乘此清风，越过山峦，掠过江河，该能看见多少人间灯火？可转念一想，千里之外的月，也不过是今夜这一轮的倒影。思念从来不必远行，它早已在月光里生根，在静夜中抽芽。风虽无言，却让我明白：有些牵挂，不必抵达，已在梦中相逢。

明月高悬夜南山，千里相思梦亦甜。下山时，我走得极慢，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路过棋牌茶屋，几位老人围坐闲话，茶香混着月色，在空气里轻轻浮动。我未停留，只微微颔首，便继续前行。归家路上，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月饼刚出炉，你爱的豆沙馅。”我抬头，月光依旧如水，洒在肩头，像一封无需寄出的家书。原来，所谓团圆，不一定是围坐一桌，而是心有所系，哪怕相隔千里，也能在同一个月光下，尝到一样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