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历史光影 感悟文化情怀——读《林徽因1934：汾阳纪略》

解德辉～宁静致远

　　站立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 13 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自己的路，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中国人民应该有这个信心，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有这个信心。

——摘自2016年5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国庆宅家的日子，意外与一本《林徽因1934：汾阳纪略》撞了个满怀。这本书由孔令海主编，循着“林徽因汾阳之行”“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汾阳篇”“《山西通讯》赏析”“《窗子以外》赏析”四章内容，悄悄铺展开一段九十多年前的晋地往事。

指尖摩挲着书页，仿佛跟着文字踏上了汾阳的土地——跟着她走过古建的飞檐斗拱，听她记录砖石间的岁月纹路。从前停留在“人间四月天”里的林徽因，是诗意朦胧的传奇符号；而在这本书里，她渐渐鲜活成了怀揣热忱的研究者，眼里闪着探寻古建的光，笔下藏着对文化的珍视。这场没有车马喧嚣的纸上相逢，少了几分浪漫滤镜，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敬意，让宅家的时光也变得格外有分量。

　　1934年8月上旬，林徽因应美国友人费正清、费慰梅夫妇之邀，前往汾阳城外峪道河避暑。彼时的她，并未只沉浸于山水闲情，而是与丈夫梁思成一同，将这次行程变成了一场古建筑探寻之旅——这也是她第二次赴山西考察中至关重要的一段，旨在从乡野间打捞被时光淹没的文化瑰宝。

　　以峪道河为基点，两人的足迹遍布汾河流域8个县，40余处古建筑在他们眼中逐渐显露出历史的脉络。那时同蒲铁路正施工，道路泥泞难行，他们或乘骡车颠簸，或徒步跋涉，全然不顾旅途艰苦。在汾阳县小相村灵岩寺，宋代铁佛成了重点考察对象，林徽因轻抚佛像、仰首凝视的模样，后来成了流传至今的佳话；而从太原赴汾阳的途中，她在汽车上偶然远眺到晋祠圣母殿的侧影，为其完好保存的风貌惊叹不已，返程时特意停留半日，完成了初步测绘，将这份惊喜细细记录。

《‌在汾阳县小相村灵岩寺考察，林徽因与一尊宋代铁佛互动并留影，照片中她轻抚佛像、仰首凝视的场景被后世誉为“历史与灵魂的对话”。‌‌》

在此，为此图配诗一首:

千年默对

君有低眉含慈悲，

我自温婉敛无语。

静默恰似曾对话，

凝望已过千年许。

注解:

1. “君有低眉含慈悲”：“低眉”是柔和谦卑的神态，“含慈悲”藏着温柔善意，写对方自带悲悯亲和的气质，无需言语便显温情。

2. “我自温婉敛无语”：“温婉”是“我”的性情底色，“敛无语”非无话可说，而是以安静呼应对方，是默契的留白。

3. “静默恰似曾对话”：沉默未显空洞，反倒像有千言万语在流转，无声的交流比直白对话更显心灵契合。

4. “凝望已过千年许”：“千年”拉长时间维度，写两人凝望的默契跨越时空，无关片刻，更似宿命般的长久羁绊。

全诗核心是“无声的深层共鸣”，以“低眉”“凝望”“静默”勾勒场景，用“千年”衬出这份无需言语的默契，温柔又绵长。

　　这段汾阳之行，早已超越了一次普通的学术考察，留下了跨越时代的意义。学术层面，考察所得为《营造法式》补充了珍贵的实物证据，灵岩寺铁佛与晋祠圣母殿，更成了研究宋代建筑装饰的关键案例；从文化遗产命运来看，令人唏嘘的是，灵岩寺铁佛在1938年被熔铸成子弹，投身抗日洪流，从学术样本变成了战争年代的特殊象征；而在个人维度，林徽因将旅途中的心境与见闻写进信件，这些文字后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成为研究她生平与那个时代的重要史料。

　　汾水汤汤，流淌千年。1934年的夏天，这位集建筑学者、诗人、作家于一身的女性，带着对中华古建的挚爱与守护文脉的使命感，走进了汾阳。在这里，她不仅是严谨的学者，更以超凡的洞察力、敏锐的感受力与炽热的人文情怀，深度融入这片土地。她与梁思成共同撰写的《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首次系统揭示了汾阳古建筑的时代特征与地域风格，为山西中部建筑史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

　　汾阳也给予了林徽因丰厚的创作滋养。在这里，她写下《山西通信》，字里行间满是对这片土地的真切感触；更诞生了散文杰作《窗子以外》——文章以诗意笔触描绘汾阳的山水风光与市井百态，更借“窗子”这一巧妙意象，深刻反思新一代知识分子与真实乡土、民间疾苦之间的隔膜，文字中既有文学的灵动，更有思想的深度。

　　《林徽因1934：汾阳纪略》一书，便围绕这段旅程展开。它不只是梳理林徽因的学术贡献，更完整呈现了她的文学创作，书中汇集的历史影像、行程手记与背景解析，像是一把钥匙，为读者打开了通往那个年代的大门。对于今日的汾阳而言，这本书更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它是彰显城市人文底蕴的文旅名片，引领我们追随林徽因的足迹，在砖瓦草木间感受汾阳的历史积淀，在市井烟火中品味生活美学，在跨越九十年的时空对话里，读懂这座古城的独特魅力。

　　九十年光阴流转，当年林徽因与梁思成踏着泥泞、乘着骡车的身影，依然清晰。他们不仅是学术的探寻者，更是文脉的守护者——用测绘工具记录宋构的精巧细节，用文字留存古建的温度与故事，让那些藏于乡野的文化瑰宝，得以在历史长河中持续闪光。

这场汾阳之行的价值，早已超越了一次考察本身：灵岩寺铁佛从学术样本到抗战符号的命运转折，让这段经历有了家国情怀的厚重；《窗子以外》中对知识分子与乡土关系的反思，让文字有了穿透时代的力量。如今再读这段往事，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位学者的专业与热忱，更是一种穿越时空的文化力量——它让古城汾阳的历史肌理愈发清晰，也让我们深刻懂得，对文化遗产的珍视与传承，正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是我们不该遗失的精神底色。

忆林徽因汾阳行

骡车碾破晋山云，

宋构丈量意自殷。

一纸通信留韵远，

九旬仍忆探幽人。

　　【作者简介】解德辉，1962年生，山西吕梁交口人，2022年从吕梁市委机关退休。系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等多省市文化、学术团体成员，热衷访古与人文探索。自1989年起发表作品300余篇，散见于《学习与研究》《山西日报》等平台，出版《红色吕梁》《印象离石》两部专著，作品入选《云梦风雅》及《吕梁市志》；运营个人公众号“行走大美吕梁”，已推送原创文章54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