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秋

静心

已近傍晚，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细密而下的雨是听不见声响了，探身仰望天空，目光所及处是无穷无尽灰濛濛一片，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天地便在这网里静默着，失了所有的颜色。

院里的那架葡萄树，已不剩几片叶子，湿漉漉的枝干黑得像炭笔的素描，偶尔有一两片黄叶，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悠悠地、不情愿地一旋，便黏在青灰色的地板砖上，再也不动。那飘落的姿态，似挣扎，似不甘，更似单向奔赴融入大地前一声无奈的叹息。

开窗望向远处，空气中有点潮湿，带着一股子水与腐朽落叶混合的气息，直钻鼻孔。

风乍起，顿觉丝丝凉意，这凉意并不凛冽，却缠绵得很，像一件半湿的衣裳，黏在身上，叫你摆脱不掉。

一个人坐在窗前，什么也不想，又仿佛什么都想了一点，思绪是散的，抓不住头，也寻不着尾，只是那么飘飘忽忽地浮着，如同这窗外迷离的雨脚。心里头是空的，却又被一种软绵绵的、沉甸甸的东西给填满了。

也说不上悲伤，那只是一种极淡的，却又无处不在的茫然。

仿佛，有什么极好的、极珍贵的东西，被自己给遗忘了，弄丢了，而这东西，大约是永远也寻不回来的了。

突然，街上汽车尖锐的喇叭声，隔着这雨幕传来，顿觉心烦。

一个挣扎在更年期的女人，情绪的稳定性极差，心态也极其敏感脆弱，生活中经历的，那怕只是一点点的小挫折都会戳痛每根神经末梢。

于是，笑容很少，即使有，也是假的。

如今，连绵不断的秋雨，难得的清净。这份静谧，是我所喜欢的。

忽然便想起韦应物的那句：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

这里没有高斋，也听不见雁声，有的只是这无边无际的秋雨，和一种说不出缘由的，淡淡的哀愁。

这愁，不伤人，只是懒懒地将你包裹，让你看什么都隔了一层，让你觉得，这整个儿的世界，连同自己，都成了一幅褪了色的，微微受潮的油画。

2025年的中秋节，就这样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