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亭山下问“正脉”

且听风吟

<h3> 记得游历山西晋城市阳城县午亭山村皇城相府,还是在三年前的十一假期。当时疫情全面解封,备考压力骤增。一个苏姓朋友出于同样的散心目的驱车同我前往,第一站就选在了这里。缘何到此,大概是2014年看了王跃文先生写的《大清相国》吧,书中陈廷敬的传奇经历与正直的人品让我对此地心生向往。所以,带着朝圣心态的我没有选择西藏亦或离这里不远的五台山,而是毅然奔向阳城。<br> 尤记得,在站在皇城相府“点翰堂”前,我凝视着康熙御笔的匾额,忽然想起陈廷敬晚年自号“说岩”——如岩石般沉稳坚定。这位康熙帝师、一代名相,用他七十八年的人生,为今天的教育者上了一堂关于“为人”与“为学”的大课。<br><br> 穿过御书楼,我在“午亭山村”石刻前驻足。康熙取陈廷敬晚号“午亭”为山庄命名,这份殊荣背后,是陈氏家族连续七代九进士的积淀。更难得的是,这九人中无一人因贪腐或党争被贬,在明清官场堪称奇迹。<br><br> 陈氏家训就刻在祠堂外的墙壁上,朴素得让人意外:“贫莫断书香,富莫入盐行;贱莫做奴役,贵莫贪贿赃。”没有晦涩的典故,却是这个家族三百年不衰的密码。作为教育者,我忽然想到:我们教给学生的知识日新月异,可曾教过如此简单却深刻的立身之道?<br><br> 在陈廷敬故居,两件实物让我久久驻足。<br><br> 一是他用了三十多年的砚台,边缘已磨出深深的凹陷。讲解员说,即使官至宰辅,他仍坚持每日晨起读书两个时辰。“读书”不是功名工具,而是修身过程——这让我反思,在追求升学率的今天,我们是否让学生体会过纯粹求知的快乐?<br><br> 二是他写给儿子的家书原件:“敬则心存不放,勤则事无废弛。”九个字,道尽他为官清正的根基。他教导子孙“敬”不是表面礼节,而是内心的持守;“勤”不是忙碌,而是持之以恒。这种贯穿一生的自律,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力量。<br><br> 作为康熙朝《康熙字典》总阅官,陈廷敬的治学态度更让人钦佩。字典编纂历时六年,他每天与三十多位学者研讨至深夜。遇到争议,从不以官职压人,而是说:“学问之事,贵在求是。”这种对知识的敬畏,恰是当今教育最需要的精神底色。<br><br> 站在相府最高处的望河亭,整个皇城尽收眼底。我忽然明白,陈廷敬的教育智慧在于:知识传授的终点是能力培养,能力培养的终点是品格塑造。<br><br> 他晚年总结的“礼义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不是挂在墙上的装饰,而是融入血脉的信念。他要求子孙“读书畏人知,耕田畏牛饿”,做学问要沉得下心,做事要对得起良知——这种内在的敬畏,才是教育的最高成就。<br><br> 回望当下,当我们在题海战术中疲于奔命时,是否遗忘了教育最本质的主线?陈廷敬和他的家族告诉我们:教育的终极产品不是分数,而是人——堂堂正正、知行合一的人。<br><br>  离开相府时,夕阳为古城墙镀上金边。我想起陈廷敬晚年告老还乡时,行李中除了书籍,只有几件旧衣。这个细节,比任何教案都更生动地诠释了什么是成功的教育。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叔孙豹称“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当时,还是一职业高中代课教师的我,觉得能被称作教师之“不朽”的,应是“立人”。故而,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举动,师生同唱国歌、每周讲一个行业爱国大咖故事、“走进胖东来”<br>、“认识曹德旺”、“学习崔培军”等等能与教育沾边的一切资源对接。<br>  今日下午看到原一小学生全家去了这里旅游研学,我思绪回到了当时。 作为教育者,我们或许都该自问:在传授知识的同时,我们是否也在学生心中刻下了这样的生命刻度?当孩子们走出校门多年后,带走的不仅是谋生技能,更是一个能够指引他们一生的精神罗盘。<br>  2025.10.6是为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