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萍，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等等，我出去一趟。”林成隆回过神来，忙不迭想起身。</p><p class="ql-block"> 萍一把按住林成隆，笑道:“不必在意。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p><p class="ql-block"> “可是……”</p><p class="ql-block"> “坐着呗，牛排来了!”</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可坐不住，他找了一个借口说上趟厕所。其实悄悄地叫住一个服务员，问其最近的一家花店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花店吗？我正好有那家的电话。”</p><p class="ql-block"> 三分钟后，他就把事情办妥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座位，萍萍问他为什么去那么久。</p><p class="ql-block"> “肚子不舒服就……”他随便撒了个谎。</p><p class="ql-block"> 萍萍信以为真，急切地问:“啊，要紧不，现在好些了没？”</p><p class="ql-block"> “没那么娇气，没事了。吃吧！”</p><p class="ql-block"> 萍萍见他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便放下心来。</p><p class="ql-block"> 两人各怀心事吃着美味的牛排，喝着可口的饮料。</p><p class="ql-block"> 他们就餐的这家西餐厅在普亚市历史颇久远，听说早先是一对情侣开的，并且有着一个美丽的传奇故事，可能是杜撰的，但很多人津津乐道，宁愿相信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约莫15分钟，一个小伙走到萍萍的餐桌前，把一捧娇艳无比的鲜花交给林成隆，林成隆当即付了款。萍萍万分诧异地看着 ，直到那束花挡住了她的视线。</p><p class="ql-block"> “生日快乐！”</p><p class="ql-block"> 萍萍惊喜交加，一时语塞了。</p><p class="ql-block"> 她自然欢喜地接过花，低头闻着花香，微微闭了眼。</p><p class="ql-block"> “喜欢吗？”林成隆轻声问。</p><p class="ql-block"> “嗯!太喜欢了，谢谢你!”她爱不释手地看着，“谢谢你，很意外，很高兴，很……”</p><p class="ql-block">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p><p class="ql-block"> 她也不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工作时候，追求者送水果送小玩件送零食的，唯独没有谁送过花。她并非浪漫派，曾幻想着某一天能收到接受鲜花，那必须得是所爱之人送的。</p><p class="ql-block"> “嘘!我懂。来，先吃饭。花接受了，我也放心了，刚刚还忐忑你拒绝怎么办呢？”</p><p class="ql-block"> 两人边吃边聊，足足吃了一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看看时间尚早，提议去海边散步。</p><p class="ql-block"> “最近一直忙，没有时间去，今晚夜色不错，怎么样，去走走？”</p><p class="ql-block"> “好啊，正好消化消化，吃得太饱了。”萍萍捧着花，和他并肩走在路上，“可是，花，好像有些碍手……”</p><p class="ql-block"> “对哦！”林成隆拍手说道，“哈哈，那给我拿吧！”</p> <p class="ql-block"> 夜色中的海滩人影幢幢，孩童欢笑着互相追逐，这是林成隆经常来散步的海区，最近因工作原因，几乎没有来此处了。若不是心上人有约，他打算下了班就回家，的确太累了。</p><p class="ql-block"> 幸好今晚他如约，不然就错过了她的生日。</p><p class="ql-block"> 他自然地揽住萍的芊芊细腰，认真地说:“以后，每年都给你过生日，我记住了，今天，11月15日!”</p><p class="ql-block"> “我过的是农历生日。”萍萍纠正道。</p><p class="ql-block"> “农历？咳!”他掐指着，“农历？应该是几号？”</p><p class="ql-block"> “笨蛋，你看天上的月亮!”</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这才注意那个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月亮，它原来一直都在那里。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对着月亮傻傻地瞧，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它为什么挂在天上不会掉下来，难道有个巨大无比的钩子钩着它吗？还有，它为什么每个晚上都会变化？有时像玉盘有时像细眉……</p><p class="ql-block"> 萍萍不待他回应，就接着说下去:“三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是这样的月色，你看，弯弯的月，像一条小船，我像被谁召唤了，急切地想离开妈妈的温暖的床。那夜，我折腾得妈妈痛不欲生，我爸爸急得六神无主。那时，家庭条件非常糟糕，连接生婆都请不起，别说去医院了。妈妈凭着坚强的意志，拼尽全力给我生了下来。我落地时，恰好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我的身上。我有个乳名就叫做‘月儿’，它在我母亲过世后没有人再用这个小名呼我了，父亲在母亲离世第二年也追随而去。我成了孤儿，幸好有姑姑姑父接济了我，是他们拉扯我长大的……”</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突闻此事，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萍萍是个拥有和大多家庭一样幸福的女孩，因为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心或忧郁的迹象。他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是用臂膀更紧地搂着。</p><p class="ql-block"> “我姑姑姑父待我如同自己孩子，他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为了照顾我，原本打算再生一个的想法都放弃了，她说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就努力学习，希望考上大学，找个好的工作，能孝敬他们。可是，事与愿违，我成了落榜生。”</p><p class="ql-block"> 萍萍说到这里，情绪变得低落了。</p><p class="ql-block"> “萍，你现在很好了，不是非要上大学，我不是也没考上吗？再说了，他们还有两个儿子，你有这份孝心足够了。说到孝心，我何尝不想尽孝？来到这里后，也想干出一番大事来，赚足钱买房子，再把他们接过来。唉，想想多美好!”</p> <p class="ql-block"> “我不想卖保险了。”萍萍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这个念头已经徘徊了好久，根本原因是当你以为十拿九稳的客户就差签单这最后一步了，他却提出要与你上床的非分之想被你断然拒绝，结果前面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曾经说过‘女人变坏才有钱’吗？”萍萍接着说，“最初我并不觉得卖个保险会让人改变，只要我够努力够专业，一切不在话下。做了三年，我慢慢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不单单指外貌上的。这些年我过得很累，一个女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还好心中的梦想不曾放弃，我知道变坏了，说漂亮的话做违背本意的事，唯一的目的为了多赚钱，有了钱，才不会被人瞧不起，才能在这个城市拥有一个立足之地。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时常想，人活着到底为什么？只为活着而活着吗？”</p><p class="ql-block"> 她说到这里，侧过身来望向大海，海浪翻滚，一浪高过一浪，激情澎湃，似在诉说着什么。林成隆看表面仍然沉默不语，内心就像海一样波涛汹涌。他眼下只想做一个被倾诉者，投入她的感情世界。萍萍从未向任何人说过她的经历，她想所有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不值得提起。她没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她和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便是对她有过表示爱意的张董事长。</p><p class="ql-block"> 他俩并肩而立，互相紧挨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凭海风吹乱了他们的衣襟和头发。</p> <p class="ql-block"> 忽然，萍萍感觉脚踝处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触碰了，她低头瞧去——“呀，小狗!”</p><p class="ql-block"> 一只可爱的灰色小胖狗，浑身湿漉漉的，打着颤，它用小脑袋蹭蹭萍萍的脚跟，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萍萍忍不住蹲下去抱起来，小狗竟然往她的怀里钻。</p><p class="ql-block"> “它肯定冷了，可怜的东西。”萍萍腾出一只手去挎包里掏。林成隆从起初的惊讶到赞叹，他被一股暖流包围了。同时想，一个如此善良美丽的女人为何过了30岁还不结婚，难道真的和我有关吗？</p><p class="ql-block"> “别愣着啊，搭把手!”</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听萍萍一声“令下”，不假思索丢了手中的鲜花，接过她怀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p><p class="ql-block"> 萍萍从挎包里找出一块饼干，小狗只是嗅嗅，并没有吃。</p><p class="ql-block"> 海边游玩的人差不多回去了，夜已深。小狗估计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扔到海水里去过，它的求生欲望强，才得以逃到岸边，并且寻求帮助。</p><p class="ql-block"> 也有可能是它自己走失了，不小心掉进去，它的主人在哪里。林成隆说，太晚了，不如先回家，明天再想办法。别等了，肯定不会有人来的。说罢，拾起沙滩上刚刚扔掉的花，可不是真的不要了，拿回去插在花瓶里。</p><p class="ql-block"> 萍萍点头称是，于是，两人一个抱着小狗，一个捧着鲜花，朝公路走去，她的车停在西餐厅门口的停车场。</p><p class="ql-block"> 小狗可能困了，躺在萍萍的臂弯里恢复了元气，呼呼睡去。它身上有点脏，而且还是湿的。萍萍毫不在意，只拿了一条用来擦车子的大毛巾抱住它，这样不会让它着凉。林成隆开着车，他拿到驾照有三个月了，驾驶技术堪比老司机，男人对驾驶有天赋。驾照有了，就差车了。他决定明年开春入手一台。</p><p class="ql-block"> “先给我送回家，车子你开走，明天早上来接我。”</p><p class="ql-block"> “你一个人会照顾好狗？”林成隆心底一沉，他说不出别的话来。</p><p class="ql-block"> “是小狗，又不是人。我以前养过，正好陪我。”</p><p class="ql-block"> “确定？”和萍萍重逢后，他们看似情侣，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宿舍。每当他有所期待，她都能一眼看穿，却从不肯进一步，可怜，今晚上他的希望又破灭了。</p><p class="ql-block"> “确定什么？”萍萍歪歪头，故意问他。</p><p class="ql-block"> “狗能陪你，我连狗都不如。”</p><p class="ql-block"> “哎，人与狗不同，不可相提并论啊！”</p><p class="ql-block"> “好吧！当我没说。”林成隆暗自叹气，他无言以对。</p><p class="ql-block"> 很快，他们到了萍萍的宿舍楼下。</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依依不舍:“真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p><p class="ql-block"> “以后，明天还要上班，明天见!”</p><p class="ql-block"> 林成隆不再强求，他从后座拿出那捧花，说:“生日快乐！早点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嗯，谢谢！晚安!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