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秋，情更浓

远志

雨中秋，情更浓

今年的中秋，是被雨裹着的。

窗外没有那轮象征圆满的皓月，只有不绝于耳的雨声，时而淅沥，时而滂沱。台风带来了整日的风雨，也仿佛把天地间那最亮的一盏灯给吹熄了。若是往年，心里或许会有些许遗憾，但今年，这份“缺”里，却生出一种不一样的“圆”。

母亲的位置空着。没有她的中秋，家里似乎比往常安静了些。父亲的话不多，只是默默地泡着茶，水汽氤氲中，我偶尔能捕捉到他望向厨房那一瞬的失神。那里，不再有母亲忙碌的背影，不再有她亲手调制的五仁馅料的甜香。空气里缺失了那种熟悉的味道，像心缺了一个角，被窗外的冷雨悄悄浸入。

然而，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妻子在厨房里接过了“主理”的重任，带着儿女们忙碌着。读大学的儿子，不再是那个只会等着吃月饼的孩子，他笨拙却又认真地学着揉面；女儿则用清亮的声音念着关于中秋的诗词，试图用她的方式驱散那一丝哀伤。厨房里传来的，是他们的笑语，是新时代的“流心月饼”的奶香，是一种生机勃勃的、略显忙乱的温暖。

饭桌上，父亲的活渐渐多了起来。他开始问起孙子在学校的生活，问起孙女未来的打算。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大学的趣事，说着他们眼中的世界。父亲听着，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像被风吹雨打过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丝暖阳。他甚至开始讲起我小时候的糗事，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我忽然明白了。

中秋的圆，从来不止在天上，更在人间。月亮是亘古的信物，而人间的情味，却在流转与传承中生生不息。母亲化作了我们心底最温柔的月光，永远清辉朗照；而眼前的父亲、妻子、儿女，则是这风雨夜里，屋里最实在的灯火与暖意。

我们没有看到月亮，但我们都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最需要守护的“圆”。这个圆，是父亲渐白的鬓角，是妻子温婉的笑容，是儿女青春的脸庞，也是心底那份对母亲沉甸甸的思念。它由缺憾与圆满共同勾勒，由逝去的爱与眼前的温暖一同填满。

雨还在下，夜空中无月可赏。但我举杯，与家人相视而笑。

心中有圆，便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清辉。母亲，想必也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我们这风雨无阻的团圆，安然微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