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赏月

华发

中秋的夜晚，夜色像一块柔软的绒布，轻轻盖在我们头顶。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桌上的饮料罐微微沁出水珠，保温瓶安静地立在一旁，仿佛也在听这夜晚的私语。清华、乐天和浩哲在摆弄手机，余光却总被那轮月亮牵走——它不声不响地悬在天上，亮得像是谁特意为我们点亮的灯。偶尔抬头，看见有人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像在破解什么秘密，有人正低头吃着月饼，嘴角沾了点碎屑也没察觉。这一刻，没有谁急着说话，可谁也不觉得冷场。食物还在，话还在，月亮也还在，这就够了。

石桌上，不锈钢盆里盛着青翠的葡萄，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浩哲剥着花生，壳一粒粒堆在桌角，像在数着时间。我喝了一口温热的茶，从保温瓶倒出来的那一刻，香气就悄悄漫进了夜风里。红色塑料袋被夜风吹得轻轻颤动，像在打节拍。桌上的月饼、薄酥饼，还有老婆饼和花生，每一口都吃出了家常的味道。月亮静静看着我们，我们也时不时抬头看它，像在确认：今晚的一切，都被它记下了。

人多了，笑声就多了。一家人挤在石桌边，谁也不嫌挤。有人低头翻手机，有人看着盆里的葡萄。中间那位是林花，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仿佛今晚的月亮是她请来的嘉宾。汽车静静停在不远处，车窗映着月光，像一块沉默的镜子。我们聊着琐事，也有一句没一句地沉默，可那种熟稔的自在，让沉默也变得温暖。绿色的葡萄、红色的盒子、银色的月光，混在一起，竟比任何精心布置的宴席都更像过节的样子。

月亮升得更高了，像被谁轻轻推到了夜的正中央。深蓝的天幕下，树影婆娑，屋檐的轮廓模糊成一片温柔的剪影。我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这样的夜晚，连风都放轻了脚步。乡村的声音仿佛被月光过滤了一遍，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它不催你做什么，也不问你过得好不好，只是静静地照着，像一位老朋友，年年如期而至，从不缺席。

中秋是我们老俩口一年最盼的日子，一家人聚一起吃月饼、猜灯谜，其乐融融。

又是一轮满月，清辉洒在屋顶、树梢，也洒在正围坐谈笑的人肩上。它不说话，却让所有琐碎的夜晚都有了名字——叫中秋。抬头那一刻，心里忽然就软了一下，想起某顿饭、某个人、某段没说完的话。月亮从来不做声，可它最懂人间的团圆与思念。

院子里，红对联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像在应和着桌边的笑语。月饼的香气混着草木的气息，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有人讲笑话，有人刷手机，还有人举杯对着月亮“敬”了一下。今晚赏月虽然没有仪式，可处处都是仪式感。我们在节日的晚上坐着，吃着，笑着，被月光照着。

他们三个看起来像是各自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在同一个夜晚赏月。他们虽没说很多话，可这种安静的陪伴，反而让人安心。月亮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把这一刻悄悄延长了。

祯瑜和浩哲在夜风里，脸上的笑意格外清楚。姐姐穿着条纹衣，说话时手总比划着，像要把夜晚也划进她的节奏里。桌上的保温瓶还冒着热气，饮料罐排成一排，像在站岗。远处的灯光模糊成一片暖色，而他们，正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小片光里，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

只有艾昕一个人在书房里写作业，没时间出来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