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迹

岳龙

国庆中秋长假，是外出旅游、探亲访友的时节。今年中秋前夕的10月4日，早晨8点多一点，我即驱车前往大哥退休后的常住地，也是我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成长地——临安杨岭。钱塘快速路和杭徽高速也还算畅通，1个半小时左右，就来到了浪口村，直行是去往杨岭，左拐是去往青云桥（从青云桥也可以到杨岭我大哥家），这时左拐的绿灯亮起，意识中就跟着绿灯左拐去了往青云的道上，不到一刻钟就到了青云桥（青云镇现在改名叫太湖源镇）。 一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青云桥是青云镇政府所在地，也是方圆十几公里范围之内的繁华所在。青云老街的商业生活设施俱全，父亲所在的供销社的商店如百货食品商店、药店、理发店等都在这条街上。青云桥是父亲工作多年的地方，童年时代，特别是夏天放暑假的日子，我总是赖着父亲，要去到青云桥，有时父亲也会带着我去青云桥住上几天。所以对青云桥印象深刻。 每次去青云桥，父亲总会从食堂打来一些平时不大可能吃到的鸡鸭鱼肉，让我改善伙食。也会从不多的工资收入中拿出一点来给我买一些练习本和几支铅笔，有时还会买一点平时吃不到的水果和棒冰，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记得当时父亲是抽烟的，主要抽“雄狮牌”香烟，他会把抽完香烟的烟壳小心的拆开，撸平，用订书钉钉起来，让我在烟壳的背面写字。老街的边上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高大的（小孩的眼里）石拱桥，人们叫这座桥也叫青云桥。 吃过晚饭后的傍晚，是小河最为热闹的时刻。人们纷纷来到桥边，沿着河堤边的台阶，去往河里。河底是鹅卵沙石成分，河水清澈见底，清凉舒适。年长一些的大妈阿姨姐姐们都会拎着一大篮子的衣服去到河里浣洗。男人小孩们都赤着膊穿个短裤在河里游泳（玩）洗澡。这个时候也是孩子们一天中最惬意、最快乐的时刻。 在河里游玩尽兴返回街上，大人们已经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泼洒过水，整个街道变得凉爽了。这个时候小孩们都会沿街寻找扎堆的，找到老人们说书讲故事的地方，静静地听老人一板一眼的讲诸如水浒三国中的故事。夏天蚊虫特别多，大人们会点燃艾草干，在地上撒上几圈，这样蚊子就逃走了。 现在的青云桥已再无往昔的样貌，所有的政府机关、商业设施都在新建道路的两旁，老街的两旁商店已不复存在，都被两三层高的独立民居所替代。只有那座石拱的青云桥依然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二离开青云桥已近中午时分，只需15分钟左右，就来到了苕溪边的大哥家。与农村分散式居住不同，大哥家是集中式居住小区，东边就是苕溪，西边靠山，南面是竹林，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小区大概有20来户人家，统一的独立三间三层小楼，落地面积约120平米左右。到得大哥家，大嫂已做好了午餐。有新鲜的笋烧雪菜、放养在竹山上的白切竹林鸡、红烧土猪肉、炒冬瓜、红烧鱼，非常的丰盛。 听大哥说，今年4月初到现在，一直都住在了这里，可能要到冬天才会回城里。自此，大哥开启了新时代新农人的田园生活。苕溪大坝的边上，大哥请人拉来三大车的土，再在附近村里买来鸡粪羊粪等有机肥，垦荒造地，形成了5分左右的土地。锻炼身体的同时，实现了蔬菜的自足有余。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已经醒来，就起来随大哥去往地里。不大的地里，大哥种植的红薯、生姜，芋艿，郁郁葱葱，生机蓬勃。秋玉米已快成熟。三天前撒下的一孔一孔的萝卜籽们，尽管只有两片小小芽，依然倔强地合力把土片抬出土层；有的土表已经裂开，可以从裂开的土层中看到小芽，即将“破土而出”…，大自然的生命力是何等的神奇和顽强！ 三早餐过后，我和大哥前往我度过童年和少年时光的下路畈自然村。1963年我家被全家下放，来到下路畈落脚。听哥哥们说，我是放在箩筐里被担着来到这里的。期间整整17年，哥哥姐姐们被中断学业，小小年纪就要和当地农民一样，下地劳作。一代人的命运从此改变……十月的金秋，天气依然如夏天般炎热，阳光灼灼，但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兴致。10多分钟的路程，就来到了下路畈村。道路两旁，水稻长势十分的良好，弯弯的稻穗已呈金黄色，穗粒十分的饱满。少年时代的一帧帧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夏日，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这条水沟里捉泥鳅，在那条石坎下钓黄鳝，夜晚打着篝火在水沟里抓黄鳝。蝮蛇和水蛇是这里的常见蛇，偶尔还遇到大蛇……那时的农业，没有什么机械，完全的靠人力。双抢季节，也帮着大人们去拔秧，种稻子。下午下田，水是热热的，有时甚至发烫。到了傍晚，除了田蚂蟥，最恼人的是成群结队的细黑蚊子，赶也赶不走，身上常常长出一个个疱，好难受的奇痒。待到天黑，终于解放，一个个泥人似的奔向山边的小溪，在水里扑腾，在水里打滚，偶尔还打打水仗，以消一天的疲惫…… 秋天，收获的季节，也是小伙伴们最为开心的季节。除了在稻田里捡拾稻穗，在燃烧的草泥堆里烘烤红薯，在那个时常饥饿的时代，也算是一种美食了。小秋收，是中小学生每年的必修课，课余时间和星期天，都要到山上去采橡子（一种做酒的原材料），除了完成学校分派的任务，剩下来的就可以拿到供销社的收购站换钱了。山上还有一些可以生食的野果如猕猴桃、金刚刺果、乌米饭（跟米粒一般大小的甜果）等，都是小朋友们充饥的美食。山上还有一些药材，放学后拿一把锄头，挖出来，拿到收购站换钱。除了交给父母，总可以留下一丁点儿，也算是自己的小金库了，可以买铅笔橡皮擦，有可能的话，还可以买一个肉包子（在当时绝对是奢侈品了）。秋冬之交，上山打柴火也是小伙伴放学后的作业，从放学到天黑，一般都要打一捆柴火回家，以至于70年代初中期，附近的山上，都是白茫茫的，少有高大的灌木群……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会养猪。开春以后，小伙伴们无论男女，都要背上竹篮，去田间地头挑猪草，这也算是一种相对轻松的活计。有时小伙伴们还会“赌”上一把，就是各自拿出一捧猪草放在指定的地方，在竹篮环上放一颗小石头，在10米开外用镰刀当投掷工具，轮流投掷，谁投中，把小石头砸下来，那堆猪草就归谁了。 四转完村子前头的田间地头，我们来到了离村子不远的平山岗上，整个山坡，一望无际，完完全全的被一道道绿色的茶叶树丛所覆盖，真是绿色的海洋。少年时代的我们，每当谷雨过后，都要起早来到这里，采摘茶叶。有时一个早晨，也可以采到3、4斤左右的青叶，也算是为家庭作出了贡献，没有“吃白饭”了……茶山边道路的两旁，各有一株一人多高的柿树，一根根细细的树枝上结满了果子，柿子垒着柿子，把树枝都累弯了，但没有断裂。真的敬佩大自然赋予柿树的坚强。看到柿树的人们可能都会会心的一笑，“事事（柿柿）如意”！万事如意！这可能也是茶山主人当初栽种柿树的美好心迹吧。在此，也祝愿看到本文的朋友们事事如意、万事如意！ 五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正处于“十年浩劫”时期，物质生活是极其的贫困，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一件衣服常常是老大传老二，老二传老三，补丁加补丁。青黄不接的时候，东家向西家借，南家向北家借，实在不行，也有外出要饭乞讨的……。同样的，精神生活也是极其的贫乏，除了“红宝书”，很难看到文学作品和科学书籍。但，当时少年的我，年少怎识愁滋味！ 特别感恩小平同志等当年的中央领导集体，拨乱反正，大力平反冤假错案，给当年的“黑五类”予以平反和摘帽，使国家在政治上逐步走上了民主与法制的轨道，在经济上实行改革和开放，使国家经济从此步入高速发展的轨道。我家也被落实政策，几个哥哥都陆续进城安排了工作，我也有幸于1979年成为全公社考上大学的2个应届毕业生之一……岁月不及念，一晃又一秋。一辈子很短，短到来不及细数。蓦然回首，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时节，更甚。只是，父母已然远去。俗话说，长兄如父，大哥就是我们兄弟姐妹的依靠。祝哥哥姐姐妹妹们节日快乐！保重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2025年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