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中秋节

（车行天下）荣尚攀

我在哈密做室内家装的第二个年头，第一次把中秋节过成了一个人的节日。

项目赶在节前收尾，客户一家回老家团圆去了，把这套刚完工的新房钥匙留给我，说是让我帮忙通风、照看几天。我索性搬了张折叠椅坐在客厅中央，窗外是戈壁滩边缘的晚风，屋子里还飘着新木料和乳胶漆的淡味，像极了小时候家里翻修时的气息。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光从阳台斜斜地铺进来，横跨过木地板，停在沙发脚边。我掰了半块月饼，甜腻的豆沙在嘴里化开，忽然想起河南的故乡——那里的中秋从来不会这么安静。小时候，一家人围在院子摆小桌，瓜果月饼还没动，烟花就“砰”地炸上了天。俺哥总爱恶作剧，偷偷把摔炮扔进铁桶，吓得我跳起来，全家笑成一片。

可此刻，四下无声。只有空调低低的送风声，和远处偶尔驶过的车响。我掏出手机，相册自动跳出去年的相册封面：一群人挤在镜头前，笑得歪七扭八。我滑过去，又翻到一张旧照——那是我还在南方时，傍晚坐在沙滩上，背对着镜头，看海浪一层层涌上来，夕阳把一切都染成金红。那时也没觉得多特别，现在看，竟像是某个被遗忘的梦。

我忽然明白，原来一个人的中秋，不是冷清，而是把所有散落的时光都收拢回来了。那些走过的路、换过的城市、告别的人都在这一刻悄然浮现，不喧哗，却清晰。

我起身把剩下半块月饼放在茶几上，对着月亮轻轻碰了下杯。玻璃映出我的影子，和窗外的月光叠在一起，像一场无声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