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聊斋之《画中狐》

龙飞

画中狐

龙飞

清康熙年间，青州书生柳生避乱山中，借居古寺。寺中荒芜，唯西厢房挂一幅旧画，画中是月下竹林，竹下立一素衣女子，眉眼含愁，栩栩如生。

柳生每日临窗读书，常对画出神。一日薄暮，天降细雨，他倦极伏案，恍惚间见画中女子款步走出，敛衽一礼道：“妾名阿竹，感君日日凝视，特来相伴。”柳生虽惊，见她温婉可人，便邀坐对谈。阿竹谈吐清雅，对诗书典故如数家珍，柳生渐生情愫。此后，阿竹每晚必至，或煮茶论诗，或研墨铺纸，二人相得甚欢。

寺中老僧见柳生日渐清瘦，眼神恍惚，心知有异，便问他近日可有奇遇。柳生初不肯言，经老僧再三追问，才道出与阿竹相识之事。老僧闻言变色：“此画乃百年前一位画圣所作，画成后不久，画圣便暴毙而亡，传闻画中藏有狐妖！”柳生不信，老僧取出一面铜镜，嘱咐道：“明日她再来，你以铜镜照她，便知真伪。”

当晚，阿竹如常而至。柳生怀揣铜镜，心乱如麻。阿竹似察觉异样，柔声问：“君今日为何神色不安？”柳生咬牙取出铜镜一照，镜中并无阿竹身影，只有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正垂首而立，眼中满是哀戚。柳生大惊失色，后退几步。阿竹身形一晃，恢复原形，含泪道：“妾本是山中狐，百年前被画圣捕捉，困于画中，唯有遇真心待我之人，才能暂离画身。妾对君一片真心，绝无害人之意。”

柳生看着阿竹凄楚的模样，想起往日温情，心中不忍，便问老僧可有解救之法。老僧叹息道：“画圣以精血为引，将狐妖封印，若要破印，需以真心之人的精血相换。”柳生毫不犹豫，刺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画上。只见画中竹林火光一闪，阿竹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只白狐，在柳生面前拜了三拜，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柳生见那幅画已变得斑驳，竹下女子的身影不复存在。他虽怅然若失，但想起阿竹重获自由，心中又稍感慰藉。此后，柳生离开古寺，每至月夜，总会想起那位画中狐，不知她在山中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