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方士徐福两次东渡 险象环生定居异域

张无忌

　　一转眼夏天到了，天气无比炎热，素贞小青在院里吃着刚从水缸里捞出来的大西瓜，别提多凉爽了！可吃完西瓜不一会儿，小青又热了一身汗，她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抱怨道：“要是能下海游泳就好了！这天跟蒸桑拿似的，热死了！”素贞一边给凤仙花浇水一边打趣道：“那你不如跟着秦朝方士徐福东渡出海吧！那样你天天可以泡在大海里！”小青忙问道：“姐姐，那敢情好啊！徐福是谁？他为何东渡呢？”素贞放下水壶道：“徐福是秦始皇时期的方士，以炼丹闻名。他上书秦始皇称东海里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仙山上有长生不老药，秦始皇遂令其出海寻找。徐福乘着大船，携带数千童男童女出海，可一连找了九年却一无所获，他返回后对秦始皇谎称有大鱼阻碍了航道导致寻找未果。秦始皇求药心切，同年又派徐福从山东琅琊出发，增派射手、工匠、五谷种子和数万童男童女继续东渡寻找仙药，但这次徐福一去不还，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在日本落了脚，也有人说他未完成秦始皇的使命不敢回来，总之徐福东渡成了一个千古之谜。”小青笑道：“我对长生不老药不感兴趣，但如果我能跟着徐福东渡就能每日和大海亲密接触了，那简直太幸福了！”看着小青一脸渴望的模样，素贞决定带小青前往徐福二次东渡的大船上探寻一番。二人收拾一番便穿越到了徐福东渡的大船上。

　　姐妹二人化身童女混入了东渡队伍中。素贞二人在大船甲板上一边走一边看，她们看到这条大船是木头结构，构造精巧，设计的精美绝伦，桅杆上高高的白帆鼓着海风推动着船只全速前进，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不时有海鸥翱翔盘旋，偶尔还能看见海豚结伴游过，看着海天一色的美景，小青兴奋极了。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拍拍小青的肩膀道：“小心点，孩子们！现在船全速前进，你们一个闪失就有可能葬身大海，这会儿风大，你俩快进船舱里避避吧！”素贞小青忙拱手道谢。素贞看这男子不过三十几岁光景，长得方脸大耳，一副络腮胡给他平淡无奇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男子气，他语气和蔼，一脸慈爱，见谁都是面带微笑。“徐福大人，我看风暴快来了，我们要不要减速啊？”船长问道。素贞二人这才知道中年男子就是徐福。徐福冲着船长点头道：“减速吧，安全第一！”

船慢慢减速了，素贞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再看看船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心里不免一阵担忧。一刻钟后，海面上狂风大作，随后大雨倾盆而下，船身在风雨中上下颠簸，大家都跑到船舱内躲避，许多童男童女吓得哇哇大哭，徐福把年龄最小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并命船员拿来糖果蜜饯给惊慌失措的孩子们吃，并柔声安慰孩子们不要害怕，他给孩子们讲龙宫的故事，笑着说暴风雨是龙王在举行欢迎我们的仪式，说不定过一会儿龙王还会派虾兵蟹将给我们送来美味佳肴和各种珍宝，孩子们听着想象着，全然忘记了船的颠簸和恐惧。一个时辰后，大海终于风平浪静了，孩子们都睡着了，徐福关上舱门走上甲板遥望远方。素贞来到徐福身边问道：“徐大人，我们这次能找到仙药吗？”徐福摸着胡须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师傅说东海有仙药，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九年前我第一次东渡未找到仙药，可为了救一船人的命，我撒谎说是有大鱼阻道所致。这次皇上二次派我出海寻药，给我配备了最好的射手、工匠、随从和五谷种子，可见他对我这次出行抱了极大的希望，所以尽管前路茫茫，我也要尽力而为、不辱使命！”素贞看着徐福坚毅的脸庞，心中不由得对他敬佩不已。

　　入夜，海上升起了一轮圆月，素贞小青在船头赏月，小青提议道：“姐姐，白天人多，我们没法下海，晚上没人了，正是你我潜水的好时机！我们一起潜入海底游览一番如何？”素贞笑着点头答应。于是二人穿上潜水衣从船尾潜入了海里。海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靠近海面的地方有微弱的亮光，二人正在犯愁，突然素贞看到前面有亮光在移动，原来是一大群𩽾鱇鱼在捕食呢！素贞游到这些鱼旁边仔细观察，发现他们头部有一个肉状突出结构，形似小灯笼，小鱼儿小虾米看见亮光就会自己游过来自投罗网。于是素贞和小青决定跟着这些会发光的小导游览海底世界。在𩽾鱇鱼的带领下，姐妹二人在海底大饱眼福，她们看到了硕大无比的珍珠贝，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珊瑚群，看到了成群游过的小丑鱼，也看到了凶猛无比的大鲨鱼。素贞采集了许多贝壳，小青则在海里和鱼群一起追逐嬉戏，大约两个时辰后，姐妹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船上。看天还没亮，二人坐在甲板上整理贝壳，素贞打开一个粉色的贝壳，发现里面藏着六颗大珍珠，而且珍珠的颜色颗颗不同，有淡紫色的，有白色的，有黄褐色的，还有泛着蓝光的，小青打开一个紫色的贝壳，发现里面有一颗很大的泛着紫光的珍珠，就这样二人像开盲盒似的开着贝壳，不一会儿她们就有几十颗珍珠了。回到船舱后，巧手的素贞、小青把珍珠串成了一串串手链、一副副耳环和一条条项链，并把它们送给了船上的孩子们和船员们。大家看着光彩夺目的珍珠首饰都如获至宝般得开心。细心的素贞姐妹还特意为徐福留了一颗最大的白色珍珠，徐福看着白珍珠若有所思道：“或许在你们这些孩子心里，这些天然之物比遥不可及的长生不老药更珍贵吧！谢谢你们和我分享你们的快乐，我真的很久没看到船上的人这么开心了！”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珍珠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半个月过去了，这天素贞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座岛屿，那岛屿被许多桃树包围着，地上落英缤纷，布满了掉落的桃花花瓣，这时徐福走过来道：“那座岛叫桃花岛，相传以前有个桃花仙子住在那里，后来她和一个凡人成了亲，她们的后代就在此繁衍生息下来了！我们一会儿登岛去看看，看能否得到些关于仙药的线索。”

船很快靠岸了，素贞小青扶着徐福下了船。岛上桃林密布，几乎看不到其他植物，岛上的人长得和凡人无异，人来人往得甚是热闹。在桃林深处，徐福看到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读一本古书，徐福上前施礼道：“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我看这里远离内陆，你们岛上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呢？”老者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人，朗声道：“这里叫桃花岛，我们每月会派出使者前往内陆采购淡水和食物，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徐福又问道：“老人家，我看你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不知高寿啊？”老者摸着胡须笑道：“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昨天这里有个老人刚过完一百五十岁的生日，我们大家都前去祝贺呢！我们这里平均年龄是一百岁！”徐福闻言大喜道：“敢问为何你们这里的人都如此长寿呢？”老者站起身笑道：“很简单啊！我们的祖先是桃花仙子，传说她内功深厚，修为极高，最终她还得道成仙了，我们这里的人身上都有她的神仙基因，自然福寿绵长了！”徐福听完连连点头。徐福命素贞小青把一些五谷种子送给老者作为礼物，老者又回赠了这里的桃树种子，然后三人拜别老者回到了船上。

入夜，徐福一人在甲板上看着远方苍茫的大海沉默不语，素贞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安慰道：“大人，你今天是不是因为没得到仙药的线索有些失落呢？”徐福叹道：“是啊，我为皇上寻找仙药已十年了，第一次出海我踌躇满志、信心满怀，可是依然空手而归，此次若再无结果，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啊？”素贞劝道：“长生不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秦始皇派你寻找仙药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冒险，要知道一场暴风雨就有可能摧毁了这条大船，你出生入死地为他干着一件毫无结果的事情，不觉得不值吗？”徐福诧异地看着素贞道：“你不懂可别乱说！这话要是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死罪啊！仙药肯定能找到，只是我们目前还没头绪而已！别气馁，只要我们不放弃，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的！”素贞看着因为盲目执着而变得固执的徐福，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天小青刚在海里游完泳上来，看见前方又出现了一座岛屿，她兴奋地拉素贞来看，经过快一个月的海上颠簸生活，她太想念登上陆地时脚踏实地的感觉了，于是素贞二人请徐福允许她俩登岛游玩。徐福近几日感染了风寒不便登岛，嘱咐她俩注意安全后就让她们去了。等素贞二人登上岛屿才发现这竟是一座荒岛，小青四处探查也没找到一个人，岛上植被茂盛，有些地方还有海藻和鱼虾的残骸，素贞觉得有点冷就捡了些柴火开始生火，当火堆燃起来，二人聚拢在火堆旁才感到些许暖意。正当二人聊得开心的时候，整个岛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刚点着的火堆一下子就掉到海里去了，二人互相搀扶着想站起来，可是还没等她俩站稳就一头栽进了大海里。素贞在大海里焦急地寻找着小青的身影，可找了一刻钟也没找到，素贞无奈只得独自返回了船上。徐福忙命人熬了姜汤给素贞驱寒，看着瑟瑟发抖的素贞，徐福道：“那岛屿怕是大鱼的脊背，我听说海里有一种鱼体型巨大，当它的脊背露出海面就像一座岛屿一样，你俩燃起火堆烧疼了它，它才潜入水中的。小青姑娘我会派人去找，你别担心！”

　　可是找了两天，小青都毫无音讯，素贞对徐福道：“大人，不能因为小青耽误了你们的行程，你们先走，我再去找找看，我相信我会找到她的！”徐福见没有更好的办法，给素贞留下一条独木舟和一些干粮后就带人先行离开了。

看着大船离自己越来越远，素贞坐在小舟里一筹莫展，她奋力地划了一天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岛屿，她把小舟和干粮藏在岛上的一个山洞里，自己则穿好潜水衣潜入大海去找小青了。素贞在光线昏暗的大海里找了一天一夜还是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浮上水面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她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一条大鲨鱼正露着尖利的牙齿朝她游过来，她们对视了几秒，大鲨鱼突然展开大嘴朝她冲过来，素贞奋力向上游，眼见就要被吃掉，一阵悦耳的笛声传来，那鲨鱼竟掉头走了。素贞四下张望发现正前方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她衣着华丽，头戴金冠，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素贞游过去施礼道谢。谁料那女子拉起素贞的手道：“恩人，请随我来！”素贞看女子并无恶意，就随她走了。不一会儿，她们就来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龙宫”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女子引素贞进入殿内，命虾兵蟹将呈上珍馐美味招待素贞，素贞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请问你为何称我为恩人？我们见过吗？”那女子念动咒语换上了一身牧羊女的衣服，素贞仔细看了又看终于认出这不就是柳毅的妻子、洞庭湖龙王的女儿三娘吗，素贞紧握着三娘的手道：“三娘，谢谢你救了我！”三娘笑道：“当年我叔叔钱钱塘君杀了泾河龙王的儿子，要不是你们及时搜集了泾河龙王犯罪的证据，我叔叔怕是凶多吉少，要是我叔叔为了救我遭到天谴，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你救了我们一家啊！”素贞拉着三娘坐下道：“三娘，你在龙宫多年，你能帮我找找我的妹妹小青吗？我们俩落入海里走散了，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她，我真快急死了！”三娘闻言命虾兵蟹将仔细搜寻。一刻钟后，蟹将带着一只小虾米来到了大殿上，小虾米说它亲眼看到鲸鱼把一个女子吞入腹中，素贞闻言大惊，三娘安慰道：“没事，我这就去救你妹妹！”说完，她让小虾米带路去寻找鲸鱼。

一个时辰后，三娘和素贞终于看到了一条巨型鲸鱼，它吃饱喝足正呼呼大睡呢！三娘吹响笛子，那鲸鱼仿佛听懂了似的，张开了大嘴，素贞和三娘忙进入它嘴中去寻找小青，最终她们在鲸鱼的胃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青。她们救出小青，三娘命太医好好为小青诊治。三天后小青终于恢复正常，姐妹二人便向三娘告别。临行前，三娘将笛子交给素贞道：“这是海笛，你们日后若在海上遇到危险，只要吹响笛子，我就立刻赶到帮助你们！”二人谢过三娘离开了。

　　素贞在山洞里找到自己藏起来的独木舟，二人乘着小舟在海上追了三天三夜，终于赶上了大船，徐福看着憔悴的姐妹俩喜极而泣。大船在海上行驶了一月有余，前方一座岛屿赫然出现。这次徐福非常谨慎，他亲自带人上岛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让素贞、小青和众人上岸。这座岛上只有低矮的植被，岛屿南面有一个山洞，洞内黑咕隆咚，徐福命众人不要乱跑，交代大家在岛上休憩片刻就要登船。一个时辰后大家集合登船，可清点人数后发现一个叫小米的童男不见了，据和他一块捉迷藏的小孩子说，他们看见小米进了山洞后就没再出来，徐福忙命人点起火把要进洞找人，这时洞内突然亮起了烛光，只见三个大汉押着小米出来了，小米吓得浑身发抖大喊救命，为首的独眼龙嚷道：“谁是头儿？出来，大爷有话要说！”徐福走上前道：“你们不要伤害孩子，我是领队，你们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独眼龙讪笑道：“你听好了，把你们的大船和船上的财物统统留下！如有不从，大爷立刻宰了这兔崽子！”素贞二人明白这是遇到强盗了，但是以素贞现在的童女身份不能贸然施法，于是她和小青低语了两句就悄悄离开了。面对强盗的无理要求，徐福看着可怜的小米一时无计可施。这时突然一个强盗大叫道：“大哥，有蛇，有蛇，是毒蛇！”正当独眼龙分神回头看的功夫，素贞绕到他身后救下了小米并迅速把小米推给了众人，自己则拿出一把匕首抵住了独眼龙的腰部，独眼龙颤抖着声音道：“小孩，千万别冲动，我们放你们走就是了，别杀我！”另外两人已经被蛇团团围住，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所有人都登船远去，素贞小青才放了三名强盗离开。

　　入夜，徐福唤来素贞小青道：“谢谢你们！今日要不是你俩机灵，我们所有人恐已惨遭不测了！你们救了所有人的命啊！恕我直言，我看你们不像一般的童女，能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吗？”素贞笑道：“禀告大人，我俩确实不是一般的童女，我们是蛇妖，是从别的朝代穿越到你们大船上的！”徐福睁大了眼睛道：“怪不得你俩敢潜入大海捡贝壳，素贞你敢独自下海寻找小青，还有你们今日能变出毒蛇吓退强盗呢！原来你们不是凡人！素贞，既然你们神通广大，能帮我找到长生不老药吗？”素贞小青相视而笑，素贞道：“大人，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仙药啊？如果真有此药，这世界上哪儿装得下这么多人啊？我再给你透漏一点，在你出发后不久，秦始皇已在第五次东巡途中驾崩于沙丘平台了，你现在就是找到仙药也救不了他了，还有宦官赵高假传圣旨杀了皇长子扶苏，拥立胸无点墨的胡亥继位，胡亥继位后又杀了众兄弟姐妹，之后赵高又杀了李斯胡亥，最后赵高死于宗室子婴之手。秦朝二世而亡，你还要继续找仙药吗？”

徐福闻言大哭道：“我最终还是没能完成皇上的嘱托啊！我罪该万死！”说完他就要跳海自尽。素贞小青忙上前拉住他道：“大人你糊涂啊！你若死了这一船人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些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船员、射手、工匠、孩子们还有那些珍贵的五谷种子都沉入大海吗？”徐福茫然的看着远方感觉前途渺茫。素贞扶他坐下道：“天无绝人之路，徐大人，我看地图上有一片岛屿，有四个小岛构成，它们连成一片，如果你能率众人在此定居下来，繁衍生息，岂不比返回那支离破碎的秦朝要好吗？”徐福听完眼前一亮，忙命船长朝着这片岛屿全速前进。

一个月后，大船终于到达了这片岛屿，这里没有人烟，但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徐福命工匠们在此建造房屋、打制铁器，命射手们每日打猎设防，命童男童女们播撒五谷种子，耕地种地，命船员们把大船藏进隐秘的山洞里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他们在此定居下来，传说这就是现在日本的九州岛。

素贞姐妹看着徐福一行人幸福地在岛上生活着，放心地返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