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会有许多次邂逅,有的一见如故,结为一生的密友,有的一见钟情,却终为陌路,有的援手相助,而转瞬即逝,有的举手之劳,却温暖一生……</p><p class="ql-block"> 人,很有意思,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一转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因后果。相识几十年的老邻居,见面唠的热火朝天,费尽脑汁终想不起这个姐妹的姓名,好尴尬呀,又不好意思问。而沉积在脑海深处,早已忘记的往事,有时却像潮水退去的沙滩,干净而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搅得梦意全无,这就是人老了的表现吧?</p><p class="ql-block"> 退休十多年了,一直过着上有老,下有小的紧张日子,无暇顾及其它,现在,送走了年迈的父母,熬大了外孙,老伴也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能伸手帮我做些家务,一下子轻松下来,还有些不习惯,两手无所事事,我便把家里家外,箱箱柜柜,旧居,仓房翻了个遍,让这些当初细心珍藏,现在翻出也是一段故事的宝贝,重见天日,或收存,或废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一个纸箱的底层,发现了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由于在仓库里太久了,有些潮湿且有些许霉味,倒在地板上,里面有红色的枫叶书签,那是我给“知心姐姐”投稿,返馈的奖品,有从日本和俄罗斯寄来的信封,那是我闺蜜和朋友们寄来的书信,上面有异国的漂亮邮票,还有“五好学生”的方格本,首页上印个大大的“奖”字……我一边收拾一边回味着这些幸福的记忆,时隔几十年,恍若昨日。忽然一个不起眼的旧信封从指间滑落,这是一个用旧本皮自己糊的信封,洁白的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空无一字,轻轻一倒,里面竟是一套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贺年片”,顿时一个坐在台阶上的小小身影便清晰地从我的脑海里跃入眼前。</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仅存的几张贺年片</p> <p class="ql-block"> 1965年的夏天,从沈阳路小学毕业的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沈阳市第三女子中学,毕业前夕,同学们忙着互送纪念品,留地址,赠照片,照毕业照……谁也没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校大门外西边台阶上总坐着一个小男孩。沈阳路小学校在大东门,现在的抚近门附近,是一座旧庙宇改建的,得上几级石头台阶,跨过高高的门坎才能越过那两扇厚重的大门,台阶两边是个斜坡,旁边好像还有两头小狮子,小孩子常在那上边打滑梯,所以这个斜坡又滑又干净。等我发现这个小男孩的时候,不知道他坐在那有几日了,偶尔我看他一眼,四目相对,他便把头深深地埋入扶着石狮子的两臂之间。越是这样更引起了我的注意,便对他多看了几眼,虽然坐着,但也能看出他身量不高,偏瘦的身躯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兰色工作服,宽大且不怎么合身的工作服把他显的越发瘦小,也许他是新上班的学徒工,也许他穿的是父兄的工作服,总之他不像是个学生,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五官长的什么样,只觉得哪哪都不是很干净,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几分不自信。</p> <p class="ql-block"> 应该是同学们即将分手的最后一天吧,我们几个女同学,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从校门口挤出来,跨过门坎,迈过台阶挥手告别之时,坐着的男孩突然走向我,使劲往我手里按下一件东西,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白色的信封,吓的我赶紧塞进书包。回到家趁着无人之时拿出来仔细翻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字,只是这套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贺年片。我上学较晚,8周岁上学,小学毕业应该是14周岁,勤于学习的我们,在校期间,心无杂念,但对于“梁祝”的故事还是知晓的,顿觉脸红心热,像棒着个烧红的烙铁,慌忙藏了起来,从此再没翻阅,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信封,那套贺年片,那个男孩早就淡出了我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今天的“重逢”唤醒了我儿时的梦境,我想,那个男孩並不是个坏孩子,他喜欢美好的东西,喜欢那个天真无邪,爱唱爱跳漂亮的文艺委员,他用他那仅有的零花钱,买了他认为最能表达自己感情的礼物,送给他喜欢的人,没有别的奢求,只为自己心灵得到安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我想那个善良的男孩也该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了。</p> <p class="ql-block"> 他一定是健康的,幸福的,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天真”,那套贺年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