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行（一二零，尾声）‍憾止北源楚玛尔

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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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麻河乡村旁的楚玛尔河，辫状河流是高原江河的特征。

长江行的北源楚玛尔河尾声

（禹人）

六月末下午的雨丝斜打在车窗上，我的车辙伴行G215的倒记程里程碑，穿行在曲麻莱县最西端的曲麻河乡可可西里版图上，楚玛尔河在青灰色天幕下舒展着它赭红色的身躯。狼在路基边停下脚步，与我隔窗相望的刹那，时间仿佛回到千年前驼铃轻响的古道。这条全长541公里的长江北源，正以最原始的姿态，迎接我这个若即若离的追踪者。

横卧在楚玛尔河上唯一的双桥，由于趋于“病重”，维修工人正在冒雨作业，他们的橙色工装与几台橙色挖机像跳动在红色河床上的火焰。楚玛尔河在此分成无数辫状水道，宽阔的如将天地缝合成浑然一体。这是真正的“天河”——不是高悬苍穹，而是匍匐在大地上的血脉。

不冻泉的夜来得迟缓，扎西宾馆的窗扉漏进高原小镇路灯微弱的光芒，4600米的海拔让每一次呼吸都成为与自然的对话，竟然让我安睡无恙。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保护站门口的国旗迎风轻舞，门口墙上文宣专栏里藏羚羊迁徙的路线图清晰地告诉人们，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同一片蓝天最美好的胜景。那些为野生动物让路的桥涵和此段禁止鸣笛的警示，是人类写给这片土地的忏悔与情书。当青藏铁路的列车从2.5公里多的高架桥上悄然驶过，我看见文明与荒野达成和解的备忘协议。

七月一日的晨光撕开雨幕，可可西里瞬间披上金纱。不冻泉边的楚玛尔河水清浅如溪，尝在舌尖是岁月融化的雪域高原冰川之味。藏野驴的鬃毛在朝阳中泛起金晕，藏羚羊、藏原羚轻捷的身影掠过草甸，牦牛群和羊群在成串的翡翠湖旁悠闲啃食，它们和谐的身影才是这片土地永不褪色的诗行。

重返曲麻河乡时，楚玛尔河大桥下的辫状水流正编织着大地的指纹。美妙的弧形河流在红土崖下绕着高原乡村静静而去，下游十余公里处的七渡口，此刻虽因碎石路阻隔不得见，却让想象得以驰骋——文成公主的衣袂曾在此飘飞，五世达赖的诵经声曾在此回荡，十世班禅的足迹曾在此停留。每个渡口都是时间的码头，承载着未诉尽的故事。唯独这个渡口在藏文化历史留下久远的印记。

放弃前往七渡口的决定，反而成就了另一种圆满。有些风景需要保持距离，就像楚玛尔河始终保守着源头的秘密。这何尝不是现代人应当学会的敬畏——承认星球的某些角落理应遥望而非抵达。

离开曲麻河乡，在前往清水河镇前， 回望来路，楚玛尔河的红色河床在午间的骄阳辐照中如一道永不愈合的美丽伤痕。它记住了文成公主洒落的泪珠，记住了仓央嘉措动情的诗行，记住了转经筒转动的年轮，也记住了藏羚羊穿越桥洞时的轻盈。在这片人与自然重新学会共处的土地上，长江北源的每一滴水都饱含着历史的咸涩与未来的清甜。

当转过土松涌垭口，楚玛尔河彻底离开了我的视线，虽然脚下的布曲，接下来的色吾河、德曲都在不久将会与它汇合，但我知道这场追寻长江源头的旅程正该在此作结，沱沱河与当曲就让它留作我此程的遗憾，非我不为，是现实不能为。而楚玛尔河教会我的，不是如何抵达，而是如何告别，带着对不可知之境的敬畏，对不可为之事的选择。

历时跨越两年，实际行走不足三个月的长江之行，从崇明岛县城前浩荡而过的江尾，到我这两天江源之水的伴行，始终让我看到江河的浩大与渺小，百川汇流，乃成其大。然而再小的河终有其源。楚玛尔河及其汇入的通天河将继续东流，而我的记忆将永远停驻在这片红河如血的天地之间。

曲麻河乡大门，此是曲麻莱县最西端的乡一级政府，其领地延伸到最西端的可可西里腹地。

欢迎您到曲麻河乡生态示范区

曲麻河大桥南端即为曲麻河乡政府所在地。

楚玛尔河G215大桥维修公示。已于2025年7月1日维修完工。

楚玛尔河大桥为双线钢筋混凝土桥梁，全长966米。

狼可以上到路基来，据藏族朋友说，不惹它不会伤人。

不冻泉小镇，是过往车辆补给地，加油、吃饭。青藏铁路设有火车站。

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不冻泉保护站。

过往客人首选的扎西宾馆，在缺水的地方，只能将就一晚了。

不冻泉的高架铁路。

以下三图来自网络，感谢作者

不冻泉的三江并流标志。

不冻泉附近的楚玛尔河，水小，我打一瓶带回了家。

再返楚玛尔河大桥工地。

楚玛尔河七渡口碑，以下三图来自网络，感谢作者。

再返曲麻莱县城旧址，下图是老城区鸟瞰图，来自网络，感谢作者。

色吾河大桥

生态保护

参访于2025年6月30日，7🈷️1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10月5日，欢迎浏览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