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月圆行

林 柯

　　早晨起来，整理好行装，出了门，外边蒙蒙细雨，吹来的冷风让人感觉阵阵寒凉。

列车行驶在秋日的大地上，天空依旧阴沉，漠漠乌云笼罩着四野，远处一片迷蒙，细雨仍在菲菲而下。绿树和房屋间杂的村庄，沐浴在雨雾之中，庄稼地、果园一片深绿，夹杂着斑驳的黄色。今天是中秋节，而我，却在去单位上班的路上。

打开背包，里边有牛奶，苹果、面包，还有一块月饼。这是早晨离家时，妻子特意装给我的早餐，我想，她心里一定是记着今天是中秋节。

在我生命的几十年里，年年过中秋节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单位，要么值班，要么加班。年轻的我，那时候对节日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出身农村的我，总是觉得，谋生是第一位的。

中秋节，在我的记忆里是最美好的，我的少年时期，中秋节和秋收的农忙，总是相互伴随的。在那个秋收农忙的时候，大家晚上还在一起剥玉米，把一个个玉米棒子外皮剥开，去掉干硬的外皮，留下柔软的部分，然后把它们编在一起，就成了玉米辨子。大家晚上还在忙忙碌碌干活的时候，我母亲把灶间的柴火收拾一下，在神龛前点燃了香火。我的父亲变戏法似的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篓子，里边放满了苹果、梨子、月饼和大枣等等水果。大家便停了手里的活计，等待着母亲在月亮下把果品祭献完毕，就迫不及待地抢吃着自己喜欢的果品。中秋节，是我少年时代，秋天里最美好的记忆。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中秋节，都会提前问我们中秋节是否回家。那时候我们都在单位上班，中秋节基本上难以回家，母亲听后常常默默无语。她多么希望我们在中秋节时，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可现实，总是让她每每失望。我想，那时候她的心里一定是充满无言的失落。在失望之余，她嘴里总是念叨着自己的儿女们，盼望着能在一年一度月圆的美好夜晚，一家人围炉而坐，喜话生活的喜悦。

　　父母去世后，中秋节的团聚就成了每个人小家的事情了。妻子和我都是在单位上班，孩子先是在学校，后来也在单位上班。年年的中秋节，能够在家的时候也不多。偶尔一次，妻子休假，她便在中秋节的夜晚，摆上果品祭献月亮，这时候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遥望月亮的夜晚，我们就会说起小时候过中秋的事情，想起那时候快乐的情景，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父母。一家人的团圆，更多的在美好的向往里。李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白居易诗云，一夜乡心五处同。我想，这就是当时我们共望月圆的心情吧。

如今，孩子们已经上班，工作地离家千里，中秋节无法团聚。今日离家，妻子和儿媳在家中，我和儿子都在单位。今年的中秋节，又是一家人在三个地方，共望月圆。苏轼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年的中秋节，我们一家人，相隔千里，同看月圆。人生在世，常有聚散离合，此事古难全。今年的中秋节，虽然阴雨绵绵。我想，今夜的明月，一定会在我们的心里，在一家人盼望美好的向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