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跳出利益藩篱,拥抱乐器改革:古今音乐对话不应困于“立场之争”</p><p class="ql-block"> 当主张回归古代礼乐的编钟匠人苏州的金海鸥先生,与推崇现代吉他的音乐推广者上官先生,就“古今音乐价值”观点激烈冲突时,这场看似关乎艺术认知的分歧,实则折射出一个更值得深思的问题:当职业立场与利益诉求成为评判标准,我们是否还能看见音乐文化的本来面貌?无论是“古代音乐尽善尽美”的复古论调,还是“中国古代音乐一无是处”的否定声音,本质上都是利益滤镜下的片面判断,它们不仅放大了本可调和的二元对立,更遮蔽了古今音乐一脉相承的人文内核。若想真正读懂音乐的价值,必先打破立场束缚,以客观视角审视其演进脉络。</p><p class="ql-block"> 立场偏差对认知的影响,古已有之。《韩非子·解老》中早有“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的论述,意即人若仅依据片面的“骨”(立场)去构想完整的“象”(事物本质),所得必然是主观臆断。放在古今音乐争论中,这一规律同样适用。编钟匠人金海鸥先生深耕古代乐器制作,其职业价值与传统文化的传播紧密相连,古代礼乐雅乐的地位越高,其手中技艺的文化分量便越重——这种深层关联,让他自然倾向于放大古代音乐的“善”与“美”,却忽略了古代音乐受限于农业社会等级秩序、个体情感表达匮乏的局限性,正如宫廷雅乐虽庄重规整,却沦为礼仪的附庸,难有艺术活力的突破。</p><p class="ql-block"> 而吉他销售与课程推广者上官先生的观点,同样难逃“立场先行”的局限。《战国策·赵策二》中“以管窥天,以锥指地”的比喻,恰如其分地描绘了这种认知偏差——他仅以现代音乐的传播性、个体表达性为标尺,便否定古代音乐的全部价值,却看不到古代音乐为现代音乐埋下的文化根基。试想,若没有古代五声音阶的千年积淀,霍尊《卷珠帘》中婉转的东方韵味从何而来?若脱离了古典诗词的文化滋养,王菲《但愿人长久》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又何以成立?上官先生推崇吉他与现代音乐,本质是为了凸显其推广业务的时代适配性,但将“商业价值”等同于“艺术价值”,用现代音乐的优势否定古代音乐的独特性,无疑是用“管”与“锥”丈量广阔的音乐天地,所得结论必然失之偏颇。</p><p class="ql-block"> 更值得警惕的是,这种立场驱动的观点,会不断放大“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让本可互补的古今音乐陷入“你死我活”的争论漩涡。《庄子·天下》中批判“百家往而不返,必不合矣”,正是担忧不同学派因固守立场而割裂真理。放在音乐领域,古代音乐记录着人类对集体和谐的探索,《高山流水》的知音之谊、《梅花三弄》的高洁品格,是传统文化精神的鲜活载体;现代音乐则呼应着个体意识的觉醒,吉他弹唱的自由表达、流行歌曲的情感共鸣,是当下社会人文关怀的直接体现。二者并非“优劣之争”,而是“时代之别”——正如农业文明与工业文明没有绝对好坏,只是适应不同社会需求的形态演进。若因职业立场而强行将二者对立,无异于将一条完整的文化长河拦腰截断,既看不见源头的清澈,也赏不到下游的壮阔。</p><p class="ql-block"> 那么,如何才能跳出立场滤镜,客观看待古今音乐?《礼记·中庸》中“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的智慧,或许能给出答案。“致广大”,即承认古今音乐各有其价值疆域:古代音乐是文化根脉,为现代音乐提供精神养分;现代音乐是时代延伸,让传统元素焕发新生。“尽精微”,则要求我们深入了解二者的特质——既看见古代工尺谱传承的局限,也理解现代音乐商业化的短板;既欣赏编钟奏响的历史厚重,也接纳吉他弹唱的生活温度。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全盘肯定”或“全盘否定”的极端,真正实现《文心雕龙·通变》中“变则其久,通则不乏”的文化传承与创新。</p><p class="ql-block"> 音乐的本质,从来不是某类人群的“利益工具”,而是人类情感与思想的共同载体。从编钟奏响的商周礼乐,到吉他弹唱的当代心声,变化的是乐器与形式,不变的是音乐对“人”的关注——古代音乐追求集体和谐,现代音乐强调个体表达,背后都是人文精神的不断深化。当我们卸下职业立场的滤镜,放下利益驱动的偏见,便会发现:古今音乐从来不是对立的两极,而是同一文化长河中蜿蜒前行的不同段落。唯有以客观之心倾听、以包容之态接纳,才能让这条长河永葆生机,在古今对话中,续写人类文明的人文华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