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桥记事(2025年)

天使之爱

<p class="ql-block"> 作者:许小娥</p> <p class="ql-block">  官桥上官氏,出自芈姓。春秋时,楚庄王封他的小儿子兰为上官邑大夫,兰的后代子孙遂以邑为姓,称上官氏。据《西溪上官族谱》载,官桥上官氏始祖为万一公。远祖世居天水,后迁居四川。传至万一公由四川迁居西溪里二十三都官家桥,其后又迁至临川。再传至十一世高六公又由临川复迁官家桥(今官桥村)。遂尊万一公为始祖,尊高六公为开族祖。(该村始祖无年代标示,但是发现一墓志铭碑石为广七公,生于明成化乙未年,卒于嘉靖辛亥年(1475年--1551年)由此可推断,该村至少在明成化年前已迁入官桥村。</p><p class="ql-block"> 官桥村现有百户近四百人。保存一座古桥,一座古庙。早在2003年村民自筹资金重新修建上官宗祠,2014年进行新农村建设。今喜逢国庆,家国昌盛,国富民强,普天同庆,村民又自筹资金在原址上重建原古庙——興隆廟。</p> <p class="ql-block">  興隆廟,位于古村口古桥边,座西北朝东南,供奉鸣山王,庙堂悬挂的画像是鸣山王夫妇及一童男童女,世代相传。鸣山王,相传是一位唐代将领,后被神化,成为地方保护神或英雄人物,作为地方保护神,其职能非常贴近民生,保佑一方水土平安,祈雨抗旱,治病消灾,有求必应。抵御兵燹和灾难的主神,也成为人民祈求平安、丰收和福祉的精神寄托。庙内现存有复建興隆廟石碑一块,从清乾隆二十二年即1757年复建興隆廟这块捐资义建的石碑祥略可知可推。</p><p class="ql-block"> 今逢盛世,老廟危塌,官氏子孙,一经商议,重建古廟,祖荫庇佑,福泽万代,数月筹备,竣工在即,落成典礼,与国同喜,与国同庆。 </p><p class="ql-block"> 这个假期,在外或经商或工作或求学或定居或出嫁的官氏子孙男男女女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神圣而庄严的时刻。</p> <p class="ql-block">  10月1号这一天,大家开始分工合作,筹备活动。一是在进村道路两边和村里各巷道、门户、水口、祠堂等插上印有“官家桥”字样的黄蓝红绿粉等几色彩旗,二是蒸百余斤糯米打糍粑、浸两百余斤精米做团子。当然还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事,比如仪式上的烟花爆竹、宴席的食材、酒水、桌具、歺具、宾朋客单,擦拭打扫以及供品、瓜果等事宜。</p> <p class="ql-block">  庙宇落成最核心的两个时刻:上梁与迎神。</p><p class="ql-block"> 10月2号这一天,国庆的喜庆才刚开了个头,就迎来了它第一个最核心的时刻——上梁。上梁的日子,是拣了又拣的黄道吉日。</p><p class="ql-block"> 興隆廟,从打下第一块基石起,便不单是几根木头、几摞青砖的事。它像是全村人共同做着一个悠长的、虔诚的梦。如今,这梦终于做到了最华彩的章节,谁能不心怀惴惴,又满腔热望呢?</p><p class="ql-block"> 天刚蒙蒙亮,古老的村庄仿佛从睡梦中苏醒,在轻柔的晞光渐缓成明媚阳光的同时,笔直而粗壮的大梁披红绸系红花,在大家的簇拥下,在喧天的锣鼓声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在同样披红绸穿红褂的村民轮番抬送下绕村巡游一圈,最后来到了自己的新家——興隆廟。</p><p class="ql-block"> 此时官桥村的上空弥漫着一种庄严而喜庆的气息,不是新年胜似新年。</p> <p class="ql-block">  大梁抬至庙中,开始了拜梁仪式。</p><p class="ql-block"> 只听得师父呼:</p><p class="ql-block"> “伏以”</p><p class="ql-block"> 日吉时良大吉昌,恭请请贤良拜栋樑!</p><p class="ql-block"> 一拜儿孙登金榜,</p><p class="ql-block"> 二拜诸佛保安康,</p><p class="ql-block"> 三拜人丁千秋旺,</p><p class="ql-block"> 四拜儿孙伴君王,</p><p class="ql-block"> 五拜事业千秋盛,</p><p class="ql-block"> 六拜长寿福绵长,</p><p class="ql-block"> 七拜福星高照,</p><p class="ql-block"> 八拜八方来财,</p><p class="ql-block"> 九拜风调雨顺,</p><p class="ql-block"> 十拜国泰民安。</p><p class="ql-block"> 栋樑!栋樑!</p><p class="ql-block"> 你以千年之灵气,能发万年之祯祥。从此为我祝赞后,荣华富贵与天长。</p><p class="ql-block"> 随着师傅的一声声喝彩,大家随着他的口令一一虔诚膜拜。</p> <p class="ql-block">  9点58分吉时一到,老师傅亮开嗓子,一声“升——梁——啰!”像一把利剪,豁啦一下剪开了凝固的空气。那声音高亢、苍劲,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在小山村激起荡荡的回音。顿时,鞭炮像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炸开来,红色的纸屑纷飞如雨,火药的气味辛辣而喜庆,浓浓地弥漫着。那根大梁,便在众人的呐喊与鞭炮的欢鸣里,被粗壮的绳索拉着,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攀升。它升得那样稳,那样郑重,仿佛不是架到墙垛上,而是架到了所有仰着的脖颈上,架到了所有怦怦跳的心尖上。</p><p class="ql-block"> 梁木落榫,稳稳当当。人群里爆发出真正的、松快的欢笑。老师傅站在高高的屋架上,开始喝“上梁彩”,上头喝彩下头应彩,一边又将准备好的糖果、花生、糯米糍粑,团子等一把一把地向四下里抛撒。底下的人顿时沸腾起来。无论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是嬉戏打闹的稚子,都笑着,嚷着,弯着腰去抢拾,更有甚者撑开雨伞,拉开布块,带上竹筛等工具向上托举,大家卯足了劲朝师傅喊道:“师父扔我这里”“师父扔我筛里”“师父扔我伞里”“师父扔我这边”“还要扔我这边”“多撒一点多撒一点。”…….一声高过一声的交织着重叠着。这哪里是抢吃食呢?分明是抢一份福气,一份吉祥,一份神佛将来的庇佑。那热闹,是滚烫的,是蓬蓬勃勃的,带着泥土的朴拙与生命的欢欣。这一刻,神圣的仪式与人间最朴实的欢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传统的上梁仪式就像是一场生动的文化戏剧,它将信仰、技艺、艺术和村民情感紧密地编织在一起,通过一系列庄严而喜庆的步骤,为冰冷的建筑注入了灵魂与生命力,增添了人与人之间的凝聚力。现在的上梁仪式虽然简化了一些繁文缛节,但其核心精神和主要流程依旧被保存下来,它不仅是传统文化的传承,更成为展现中华民族对自然、神灵和工匠精神的敬畏与尊重。</p> <p class="ql-block">  10月3号迎来了第二个最核心的时刻——迎神。昨日的余喜未消,今日之喜又随着又一缕晞光弥散开来。20辆扎红绸挂红花的小轿车浩浩荡荡出发县城迎神。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忙着做好迎神的各项准备工作:如:香炉、香案、香纸、拜毡、果盘、胙肉、斋饭以及各式必备仪式饰品。</p> <p class="ql-block">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太阳在地平线上缓缓上移,人们的心情在一波胜过一波的激动里等待,锣鼓声由远而近,侧耳细听,起初只是一丝悸动,从大地的深处传来,闷闷的,像遥远的心跳。随即,一声裂帛般的锣响,猛地撕破了空气——“哐!”那声音带着金属的凛冽,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将所有嘈杂与低语瞬间镇压。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锣声变得密集而威严,不再是试探,而是宣告。每一下的“咚、咚咚……都沉沉地砸在人的胸口,与心跳共振。随即,那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从徐行的步代变成了奔腾的万马,汇成一片翻滚不息的雷霆。在这金与革交织的声浪洪流中;在亢奋的人潮中;在一浪高过一浪的鞭炮声中;只见一辆敞篷车载着用红绸缎覆盖的神明在车队的簇拥护送下缓缓的驶进村了。人们欢呼雀跃,喜逐颜开,夹道迎接。</p> <p class="ql-block">  木雕的鸣山王夫妇以及一童男童女的神明像在师傅和众人的护送下,终于安放到了興隆庙的神龛上。揭开红布盖,神的仪仗出现了。鸣山公与鸣山婆,神态和蔼,面容沉静,童男童女面容圆润,姿态乖巧。让人顿生宁静与安康。 他们俯视着脚下这片为他而生的土地以及这沸腾的人间。</p><p class="ql-block"> 锣鼓声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片灼热的光,一团滚烫的火,一种将所有人都熔化其中的、纯粹的能量。个人的悲喜在这里消弭了,只剩下一种集体性的、近乎原始的狂欢。你不再是你,你只是这声浪里的一个音符,这洪流中的一滴水。</p><p class="ql-block"> 沸腾过后,诵经师傅庄严出场,让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用娴熟的流程进行诵经梵呗。为百姓祈福,为神像开光。诵经仪式结束之后,人们开始三三两两进行朝拜活动,在氲氲的香炉面前虔诚膜拜,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丁兴旺,福泽宝地。</p> <p class="ql-block">  三天的仪式活动终于落下了帷幕。人们带着满足的疲惫,幸福的凝聚,有的返程,有的走亲访友,有的去旅行,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世界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留下一种失聪般的寂静。</p><p class="ql-block"> 修建古庙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供奉一尊神像,更是为了漂泊的心灵建立一个锚点,为流逝的文明树立一个碑刻,为分散的社群编织一个纽带,为后世子孙留存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文化遗产。因此,其深远意义都超越了宗教本身,关乎一个民族的文化根脉与精神延续。</p><p class="ql-block"> 衷心祝愿:官桥上官氏代代繁衍生息,枝繁叶茂。就像村前的西溪,绵延不绝;就像上官氏的宗祠,更新迭代;就像重建的庙宇,世代興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