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发源地，煤气镇

吴松巍

　　温哥华是加拿大的一个年轻城市，市中心建筑大都是幕墙玻璃的高楼大厦，很少见到老建筑，殖民时期的建筑也寥寥无几。

　　但是，市中心东北角上却保留着一个叫做煤气镇（Gastown）的历史街区。它不仅是温哥华的地理发源地，也是城市文化身份的象征。

　　我第一次到温哥华探亲，儿子Ken带我们游览市中心，顺便逛了附近的煤气镇。Ken告诉我，游览煤气镇是了解温哥华历史的很好方式。那里保留着温哥华城市从拓荒时期到现代发展的历史脉络；建筑风貌以及标志性景点，都承载着丰富的历史信息。

*煤气镇街景。

　　我们沿着红砖街道漫步，走到一个岔路口，忽然听到一声汽笛。寻声看去，原来是一座立式座钟发出的声音。座钟被一大群游客围观、拍照。随后便听到威斯敏斯特钟声音乐，座钟顶端“噗嗤、噗嗤”喷出白色的蒸汽。

　　第一次看到用蒸汽作动力的机械时钟，很是新奇，也挤进游客中去拍照。等到钟声结束游客散开，我绕着蒸气钟看个仔细：蒸气钟约2米高，呈四方形，四个钟面都一样；钟盘下面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金光铮亮的机械在运转。Ken跟我说，这座蒸汽钟是煤气镇标志性景观，也是目前世界上仅存的、仍在服役的蒸汽动力时钟。

　　原来如此。煤气镇这个古怪的名字并非这里有煤气厂，或者煤气装卸码头，而是有这座烧煤气的蒸汽钟，所以叫煤气镇。

　　煤气镇引起了我的兴趣和好感。

我很喜欢煤气镇那种历史厚重感，又融入时尚元素的街区：红砖、鹅卵石铺成的街道，老式的瓦斯路灯；街道两旁保留着许多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建筑，古董店、礼品店、画廊，还有雅致的餐厅鳞次栉比；时尚新潮的橱窗布置，路灯杆上的花篮和路边的枫叶树，点缀着露天的咖啡座；街景的色彩似乎自带胶卷滤镜。从摩天楼林立的市中心走进煤气镇，仿佛走进了欧洲的某个小镇。

*煤气镇街景。

*煤气镇街景。

*商店的橱窗。

　　第一次游览煤气镇，由于时间不宽裕就看了一座蒸汽钟，逛了半条街。回国以后，翻出手机里照片，看到煤气镇的照片很不错，就做了一个九宫格，加上一段文字发了朋友圈。谁知竟闹了个笑话！

*旅游季节煤气镇游客熙熙攘攘，路边还有摆摊。

　　Ken 看到我的朋友圈窃笑。微信告诉我，煤气镇与“煤气”毫无关系。名称是来自煤气镇第一间酒吧老板杰克·戴顿（Jack Deighton）。他的绰号叫“Gassy”，中文翻译成“煤气”；这一带的街区叫“Gastown”，中文翻译为煤气镇。哇哈，我这个游客带着先入为主的思维，以为叫“煤气镇就与煤气有关系”，懵懂懂就发了朋友圈。假如有了解真相的朋友看到，岂不笑话我？赶快发个微信纠正。

*煤气镇的夜景很美。

　　正因为出了洋相，后来我到温哥华探亲，多次去煤气镇寻幽探秘，从了解煤气镇到探秘温哥华。

　　第二次访问煤气镇已是两年以后。那天在煤气镇整整呆了半天。在蒸汽钟巧遇一个华人旅行团，听到了导游关于蒸汽钟来历的介绍：

　　当年水街采用蒸汽集中供热，管道将中心锅炉房产生的蒸汽输送到每家各户。为了让多余的蒸汽散发，工程师在街上留出3个排气口，其中一个正好位于最繁华的水街路口，不仅走路碍事也不太雅观。有个叫雷蒙德•桑德斯的钟表师特地设计制作了一座用蒸汽作动力的蒸汽钟，置于排汽口上，既遮住了排气口，时钟又能为居民报时，一举两得。意想不到的是，许多年之后，蒸汽钟成了煤气镇的著名地标，吸引无数游客前来观看。

　　为了搞清楚煤气镇这个镇名的来历，我来到枫叶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杰克•戴顿的塑像。雕像中的杰克·戴顿竟然站在一只橡木酒桶上，头戴西部皮帽，身穿皮夹克，有股匪气！酒桶上有铭文。我用手机谷歌翻译仔细看，大致是煤气镇发展经历和杰克•戴顿的生平。

*Gassy塑像橡木酒桶上的铭文。

　　1867年，杰克·戴顿用一桶威士忌代价，在煤气镇建造了第一家木制酒吧。酒吧吸引了许多拓荒者前来喝酒，逐渐成为当地工人的社交场所。随后周边出现了更多商店、旅馆和酒吧。这就是煤气镇形成的雏形。

*枫叶广场边的一家酒吧。

　　杰克·戴顿是一位船长，因为他总爱滔滔不绝地讲故事，大家给了他Gassy的绰号，中文翻译成“煤气”，并把这片地方叫做Gassy's town，煤气镇，也有译成盖士镇的。Gassy是煤气镇的第一任镇长。

　　设计制作 Gassy塑像的竟然也是出自于蒸汽钟的雕塑家，雷蒙德•桑德斯。不得不佩服他，Gassy塑像设计实在妙不可言！既是纪念他为煤气镇发展作出的贡献，又让他站在橡木酒桶点出他的身份，造型也活脱脱夜像个“侃爷”。

2年前先入为主的“误解”终于揭开。

　　1886年设立温哥华市，Gassy成了第一任市长。为纪念英国船长乔治·温哥华发现並勘察了温哥华地区，Gassy将城市命名为温哥华市。

　　18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期，煤气镇经历了一段从发展到繁荣、再从繁荣到衰落的历程。

　　BC省加入加拿大联邦以后，横贯大陆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修通至温哥华，使得这一地区交通条件得到极大改善，为之后发展奠定了基础。随着BC省淘金热潮掀起，煤气镇一度繁荣，成为了温哥华的商业中心。但是好景不长，虽然挖到了黄金，但黄金很快就挖完了。怀着黄金梦蜂拥而来的人很快散去。淘金热退潮，温哥华市区逐渐外移，煤气镇开始没落。

*温哥华市区的铁路货运站。

*温哥华火车站。

　　20世纪60年代，煤气镇重新受到关注。它的修复归功于政府牵头，煤气镇的业主和零售商众人出力。1971年，BC省政府将其列为文化保护区。2009年煤气镇列入加拿大国家史迹。

*煤气镇咖啡店。

　　2023年，我再次造访煤气镇，发现枫叶广场上的Gassy的雕塑没有了，新建了两个绿化坛。这是怎么回事呢？

　　回家问了Ken才知道，2022年冬天，温哥华的“女性纪念游行”期间，被抗议者用绳索将Gassy雕像拉倒，並涂上了油漆，后来政府将其移走了。抗议者大多是原住民。他们认为雕塑是殖民压迫的象征。Gassy存在道德问题，40岁时娶了12岁的斯阔米什的原住民女孩为妻。批评者指控他有“恋童癖”。原住民群体长期抗议，並收集超2.3万个签名，请愿政府移除。但由于政府协商与行动迟缓，造成游行时的激烈行为。

　　我以为，Gassy是个历史人物，是不是也因以历史的眼光看待他呢？

　　现在的煤气镇并不大，只是一个2横3竖街巷组成的三角地带。但煤气镇上保留了140余栋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许多建筑和街巷有故事。在红砖街道上闲逛，在露天咖啡座坐坐，可以细细地去品味。

*煤气镇的各式老建筑。

　　那座三角形状的欧洲饭店，独特的形状、圆弧形的外观相当别致。在煤气镇发迹初期，欧洲饭店可是家高级的商务饭店。

　　煤气镇还有个狱卒广场。最初是温哥华的第一座监狱，建于18世纪。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监狱逐渐废弃，后来改建为一处小广场。

*街道的后巷随处可见涂鸦墙。

　　煤气镇有条小巷叫血腥巷。这个听上去让人不适的名字，让我不敢猜测是不是这里发生过凶杀案，由此得名。不是，血腥巷这个地方历史上是煤气镇的屠宰场和鲜肉铺聚集点。因为巷子里经常流淌血水，而得名血腥巷。小巷承载了温哥华早期工业发展的印记。

　　如今血腥巷两侧开设了各式商店和酒吧，是年轻人夜晚聚集、品尝精酿啤酒的热门地点。那里的罗塞尔苦啤酒非常受欢迎。

　　参观因纽特美术馆也很有意思。美术馆里的因纽特雕塑和原住民艺术品，为游客提供了接触原住民文化的窗口。

　　煤气镇还有许多美食等你去探索。有家做意大利面的餐厅，意面做的非常好。

　　在煤气镇的每一次漫步，都感受到一种历史厚重感与文化沉浸感，仿佛触摸到了温哥华的城市脉动••••••

*谢谢你的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