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闲来翻阅《红楼梦》,总在第四十八回香菱学诗那儿停下来琢磨。这姑娘初学写诗,一头扎进格律里,掰扯平仄、琢磨对仗,巴巴地找黛玉请教——在她心里,这位姐姐的笔墨,是顶可靠的。谁知黛玉没接格律的茬,只轻轻点了一句:“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这话,如今看来,简直戳中了许多写作者的软肋。</p><p class="ql-block"> 你看网上不少文字,满屏“鎏金”“碎玉”,句式工整得像模像样,体裁也硬往古风骈文上靠,仿佛缺了这些“讲究”,就不算会写。可读进去呢?要么是无病呻吟的小情绪,要么是重复了千百遍的陈词滥调:写秋必叹落叶,写春只说花开。字里行间空空荡荡的,没有对生活的独到眼光,没有沉下来的思考,更别说扎进现实,剖点真问题。读完只觉得:精致的空架子,好看,但没分量。</p><p class="ql-block"> 咱常说写东西要“走心”,其实走的,就是这份“立意”的心思。</p> <p class="ql-block"> 辞藻、格律、体裁,从来都该是创作的“帮手”,是帮我们把心里那个“意”递得更远的梯子,而不是捆住手脚的绳子。</p><p class="ql-block"> 就像盖房子,立意是撑起屋顶的梁柱,决定这屋子能装下多少风景;语句是砌起墙体的砖瓦,搭出作品的基本骨架;而华丽词藻不过是外墙的涂料,只起锦上添花的装饰作用。要是梁柱没立起来,光在砖瓦上雕花、往涂料里加金粉,再好看,也是堆站不住的废料;反之,就如黛玉所言了:只要立意站得住、够真切,哪怕文字平实无华,没有那么多华丽辞藻,也是好作品。</p><p class="ql-block"> 如今文坛的路子,终究是让作品透出真能量。写点小词小句,记心情、悦己心,自然无妨;但真要写出能打动人、留下印迹的作品,总得往深里走——对社会多些剖析,对时代有点推动。</p><p class="ql-block"> 就拿莫言得诺贝尔文学奖来说,他不是靠词藻华丽,而是拿文字当刀子,剖开了乡土中国的肌理,让世界看见一个民族的苦与韧。</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文字,才扛得住时间,也配得上“好作品”三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