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即景

路风

雨丝斜织夜如墨，异乡街灯晕寒光。

独步长街听秋声，冷雨沾衣似故人手。

圆月藏云终不见，唯有思念越千山。

一城灯火皆非家，风起时，心已渡江归旧巷。

雨丝斜织，如烟似雾，缠绕着这座异乡的城市。中秋本该是月明人尽望的时辰，可今日唯有细雨低语，在窗上划出一道道模糊的泪痕，听雨打梧桐，一声声，敲在心上。远处高楼的在湿漉漉的街面晕开，像极了童年故乡河面漂过的灯笼，那光晕摇曳，却始终靠不到岸。

街角一辆白车缓缓停下，雨刷左右摆动，像极了母亲在灶前忙碌的双手，一下一下，扫去生活的尘灰。旋转木马在雨幕中静止仿佛童年的笑声被封存在玻璃罩里，看得见，却听不真切。我忽然想起老屋门前那条青石小路，雨后泛着幽光，踩上去凉意从脚心直窜到心头，而母亲总在檐下喊我：“莫淋雨，当心寒气入骨。”

这城市的雨，太冷，太静，没有柴火灶的噼啪声，没有邻里唤儿归饭的吆喝。只有高楼玻璃幕上滑落的水痕，像一封封未寄出的家书，写满欲言又止的思念。仿佛能触到千里外那扇同样映着雨痕的窗——父亲是否也正望着天，喃喃：“今夜月隐，不知老家的桂花，落了几分？”

雨未歇，雾朦胧。异乡的中秋，无月可赏，唯有雨声如诉，一滴，是一句乡音；一阵，是一段归梦。我闭眼，任那细密的凉意渗入肺腑，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雨落人间，还是泪落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