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野味”:藏在草木里的时光

青春如草

美篇号:6974282 昵称:青春如草 黑葡萄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最惦记的野果,是那串颗颗圆润的“黑葡萄”,后来才查到它的官名,叫龙葵。大热天里,我和弟弟总顶着太阳去摘,每人摘满一缸子,就往小河边跑。清水顺着指缝流,把果子洗得透亮,连果蒂上的泥土都冲得干干净净,只留满口清甜的盼头。</p> <p class="ql-block">  这“黑葡萄”对我们来说,是果也是乐。黑透的果子,是给妹妹的专属甜,她捧着缸子吃得嘴角沾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青硬的果子,便是男孩们的“武器”。找根竹管、皮管,着急时拔根瓜茎当管子,往嘴里一塞就开战,你追我赶间,满院子都是笑声。如今玩《植物大战僵尸》,总想起当年的“龙葵大战”,原来童年的快乐,早藏在这颗小小的果子里了。</p> 水芫荽 <p class="ql-block">  老家称“水芫荽”的野菜,查过才知是水芹菜。儿时村里泉眼潺潺,活水终年不断,这菜随处可见,最常用来和浆水,其他吃法我竟从未尝试。如今水位渐降,泉眼不复往日充盈,水芫荽也愈发难寻,只留一段清鲜的记忆在心底。</p> <p class="ql-block">  想起在大交初中教书的日子,街角有家杂面琪子小店。一到春天,便有水芫荽和的浆水琪子,脆嫩的杆带着嚼头,裹着酸爽浆水,配着筋道琪子,一口尽是春日鲜气。我总拉着老高同去,一碗总吃不过瘾,便厚着脸皮多要一碗分着吃。次数多了,老板也瞧出端倪,干脆卖起半碗,省了我们的不好意思。那碗琪子的味道,早已和与老高的情谊,紧紧缠在一起。</p> 人汉菜 <p class="ql-block">  人汉菜,官方学名苋菜,在村里却是最寻常不过的野菜。田埂边、地头间随处可见,采撷时只取最嫩的一截。因自带涩味,焯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方能褪去青涩,留住那份鲜软。奶奶最偏爱凉拌苋菜,水沸下锅恰好一分钟便捞出,细细挤干水分,拌入切碎的蒜末,淋上生抽、香醋,最后滴几滴香油轻轻拌匀,那清爽酸香,是夏日里最开胃的慰藉。</p> <p class="ql-block">  妈妈则钟情蒜蓉炒苋菜,同样焯水挤干后切成小段,热油将蒜末爆得金黄飘香,再放入苋菜快速翻炒,只需撒少许盐调味,便鲜得恰到好处。一凉一热,一碟一味,藏着家人最朴素的心意,每一口都是家常的温暖。</p> 埝芥 <p class="ql-block">  张洁笔下的《挖荠菜》,于我而言就是老家的“埝芥”,清明前后的它最是鲜醇够味。如今有人大规模种植,翼城浆水的最佳搭档,始终是这株野菜。打春之后,奶奶总弓着腰在麦地间寻它,指尖掐下嫩苗,挖回后仔细择去杂草、反复淘洗,再剁得细碎,拌上调料与面粉,搅成细腻的面糊,每一步都慢得藏着心意。</p> <p class="ql-block">  旧时煤炉上支着鏊子,奶奶淋少许油,面糊倒上去,“吱啦啦”的声响一冒,香味便漫了满院。翻面再烙至金黄,便是物资不丰时最珍贵的美味,她总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确保每个孩子都吃得满足。这份爱后来传到妈妈手里,如今又到了我这儿。春日里我学着挖埝芥、做摊馍馍,每一步都映着回忆,也把这份温暖,慢慢延续给家人。</p> 薄荷 <p class="ql-block">  年轻时曾跟着王老师两口子去续鲁峪游玩,至今印象深刻。山里的薄荷与寻常所见不同,叶片上带着细密的绒毛,凑近闻,清凉香气比平地的更浓烈,仿佛把整座山的清爽都裹在了叶子里。后来在以前的学校,门前水管旁的地边,我特意移种了一片薄荷,日常看着绿油油的叶片舒展,随手摘几片,满手都是沁人的香。</p> <p class="ql-block">  说起薄荷的吃法,多数人习惯焯水后炒鸡蛋,图的就是那口解腻的清凉。但我吃薄荷从不爱焯水,总觉得会折损几分本味。更偏爱老一辈传下的原始吃法:把新鲜薄荷洗干净,切碎了和芥菜咸菜拌在一起。咸菜的咸香衬着薄荷的鲜凉,没有多余调料,却最能凸显薄荷的本真滋味,一口下去,清爽直窜舌尖,比任何做法都要鲜活。</p> 草木香里的乡愁 <p class="ql-block">  使劲回想,村里能吃的“野味”可真不少:马齿苋、曲曲菜、车前子、蒲公英、灰灰菜,还有野葱、扫帚芽、槐花、地皮菜、龙柏芽、苜蓿草、白蒿、榆钱、柳芽、枸杞尖……一罗列就停不下来,想必还有些被我漏掉的。田埂地头、房前屋后,随手一采便是鲜,日子也因此满是草木的清香。</p> <p class="ql-block">  这些“野味”从不是什么珍馐,却裹着季节的馈赠与乡土的气息。春日摘榆钱、捋槐花,雨后捡地皮菜,夏日掐马齿苋、拌薄荷,一口口鲜气里,藏着童年的野趣,也藏着一辈子忘不掉的乡愁,想起时,连时光都变得柔软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