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想念

碧玉儿

　　今早为孩子们做了牛肉面，我端着碗，手里拿着筷子在盛面，这时，孙子突然凑过来，小手拽着我的衣角：“奶奶，我想太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太姥呀？”锅里的面条冒着热气，我手里的筷子突然顿了顿——这问话像根软针，轻轻扎在心上，忽然就想起了妈妈。

阳台上的茉莉是妈妈生前种的，去年她走后，我学着她的样子浇水、剪枝，如今枝桠又冒出了新绿。以前每个清晨，她总爱坐在茉莉旁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她特别喜欢让我为她读报，“来，把这段读给我听听”。那些细碎的朝暮，当时只觉寻常，如今想起来，每每都成了心上的暖。

孙子还在旁边追问，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太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她喜欢的茉莉花。”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跑去阳台看茉莉，嘴里念叨着：“太姥要是在，肯定会夸这花开得好看。”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懂了，有些想念从不是消失，而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就像妈妈教我的糖醋鱼的做法，我如今做给儿孙门吃，他们都说和姥姥，太姥做的一个味儿；就像她织的毛衣，我每年冬天都拿出来晒，阳光里还带着她手上的温度。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茉莉的清香，恍惚间好像又听见妈妈的声音，轻轻唤我的名。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她只是先去了另一个世界等我们，我们之间的情意，从不是朝夕相伴的时光，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她教会我的爱，我传给了孩子，孩子又记着她的好，这份念想，早就在岁月里长成了常青的树。

我把盛好的面放在桌上，喊儿孙们来吃。晨光落在餐桌上，暖得像妈妈以前的怀抱。有些爱，从来不怕山高水远，更不怕岁月悠长，哪怕隔着两个世界，也总能在某个寻常的清晨，轻轻叩响心底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