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文图:枫林</p><p class="ql-block"> 美篇:303122858</p> <p class="ql-block"> 还是十几年前,我刚迁新居时,朋友小史送来了一棵柿子树,主干手指般粗,他说栽在门前年年事事如意。不经意间小苗长成了碗口粗六七米高的参天大树。</p> <p class="ql-block"> 那些柿子,倒真是守信的。寒露的节气刚在日历上站定,它们便一盏一盏地,悄没声地亮起来了。先还是青绿的脸,带着少年人的执拗,紧紧地巴着枝子,任风怎么摇也不肯松手。几场连绵的、沁着寒意的雨过后,它们仿佛是想通了,豁达了,颜色便一日深似一日地泛上来。是那种最暖的色调,从绿到黄,从黄到橙,最后,便凝成这一树沉甸甸的、红得透亮的欢喜。</p> <p class="ql-block"> 我顶爱看它们在雨里的样子。天地是灰濛濛的,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独独这一树,是画上最跳脱、最浓烈的一笔彩。雨丝风片,斜斜地织成一张清冷的网,它们便在网中轻轻地、醉汉似的摇晃。每一颗饱满的果实上都挂着细碎的水珠,亮晶晶的,像是含着泪,又像是憋着一场酣畅的笑。风过来时,满树的红灯笼便一齐涌动,那湿漉漉的光泽便在铅灰的背景上流溢起来,仿佛不是树在摇,倒是整片沉闷的天色,被这暖融融的光晕给摇动了,晃得柔和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我便不能只做一个看客了。寻一个雨歇的间隙,搬来竹梯,小心翼翼地探身过去。指尖触到那光滑而紧绷的果皮,凉意便一丝丝传来。轻轻一托,再一旋,那熟透了的家伙便乖乖地落在掌心里,带着整个秋天的重量。这第一篮,总是要分送出去的。东邻的老先生,西舍的新媳妇,还有那总在巷口晒太阳的老友。送去时,话是不必多的,只说一句:“柿子红了,尝尝鲜。”对方接过去,那脸上的笑意,便也像一枚软甜的柿子了。这分送的过程,竟比独享那蜜汁满口的刹那,还要来得有滋味。</p> <p class="ql-block"> 而树上,我是一定要留一些的,留给那些比我更殷勤的邻居。白头鹎是常客,它们性子急,挑那最软的,啄开一个小口,便贪婪地吸食起来,吃得胸脯的羽毛都沾了汁水,像个邋遢的孩子。喜鹊则矜持些,喜欢站在稳妥的枝杈上,慢条斯理地啄食,吃相文雅。看着它们在枝叶间跳跃、争抢,这寂静的庭院,便霎时成了一个热闹的、充满生机的筵席。</p> <p class="ql-block"> 我想,这树站在那里,一年年地绿了,黄了,红了,它给的,不单是果子的甜。它给的是风雨中一份不动声色的陪伴,是邻里间一抹可予可夺的温情,也是这萧瑟季节里,一场与万物共享的、静默的欢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