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区（大洼）

周有豆

有的朋友想了解沂蒙山区的情况，我到了平邑大洼拍了这几副照片，走走停停，拍下的不只是风景，更像是一段段被山风轻轻吹起的旧时光。这里山不争高，水不争急，人也不慌不忙，仿佛时间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一座石大门静静矗立在山道上，大门上梁刻着“大洼”两个字，字迹有些模糊，看来年龄不小了，但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坚持。它不声不响地立在这儿几十年，送走过挑担的农人，也迎过如今拿着相机的游客。

路边一棵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像谁把一串串小灯笼挂在了枝头。叶子密实得不留缝隙，阳光只能碎成斑点洒下来。那果子看着就甜，风一吹，枝头轻轻晃，像是在跟路过的人点头打招呼。我站在树下看了会儿，竟觉得这棵树比人还懂得生活——不张扬，却结结实实地丰盛着。

远处的山一层叠着一层，蓝得像是被水洗过，近处的河弯弯曲曲地流，水声听不真切，只觉得它走得从容。两岸的树绿得厚实，几户人家散在林子里，白墙黑瓦，烟囱里没冒烟，却让人觉得屋里一定有热饭香。抬头一看，“沂蒙”两个字紫得亮眼，像是这片山水自己报了名号，不争不抢，却让人记住了。

湖面平得像一面镜子，山影倒在里面，云也飘在里面。湖边有座小蓝亭，栏杆一直伸到水边，像是特意为想发呆的人搭的。几户人家藏在树影里，墙是石头垒的，屋顶是黑瓦铺的，连烟囱都长得慢悠悠的。站在这儿，连呼吸都不自觉地轻了，生怕惊了这份静。

山脚下的村子，屋子新了些，有的屋顶铺着蓝莹莹的太阳能板，在阳光下闪着光。有户人家还在盖房，木头架子支在半空，像是正准备接住下一场春雨。树还是老样子，绿得不管不顾，把房子围得像藏在童话里。山在远处雾蒙蒙地躺着，不急着露脸，只让人知道它一直在。

又是一片山，又是一片屋，太阳能板还是蓝的，树还是绿的，雾还是轻轻绕在山腰。这景儿看着眼熟，可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也许只是风换了方向，也许只是云多飘了一寸。可正是这份“差不多”，才让人觉得踏实，山不变，人也不变，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安稳地过。

路边一块绿招牌，红字写着“院家农山依”，底下还贴着几张小图，像是在悄悄推荐自家的好风景。上面一排小红旗哗啦啦地响，像是谁在过节。招牌后头是石头墙，墙缝里钻出几根藤，叶子晃着，像是在墙后偷听外面的热闹。这地方不张扬，可处处透着一股子人情味儿。

石墙上挂着“向美而行 和美乡村”的牌子，字写得端正，像是村口老师傅的手笔。旁边立着“农家院”的指示牌，箭头指向林子深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慢慢走，另一个低头看手机，光从树叶缝里落下来，照在她手背上。山在远处静静立着，天是那种淡淡的蓝，像刚洗过的布。这画面不热闹，却让人想留下来，住一晚，吃顿饭，听一听夜里虫叫。

一棵老树，枝干粗得要两个人才抱得过来，树上挂满了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碰着叶子，沙沙响。树下停着辆车，黑漆漆的，像是刚从城里来。可灯笼一挂，车也像是被山里收编了。红与绿撞在一起，不吵，反倒显得格外安静，像是喜庆也能静着过。

又是一棵树，满枝红果，衬着后面的青山，像是谁拿颜料点上去的。抬头一看，“沂蒙”两个字在左上角，紫得发亮。这山里的人不爱说大话，可果子结得多，山养得绿，字也写得硬气——不用多说，你来了就知道。

阴天的山更显沉静，树上的果子红得像是要自己发光。叶子密密地裹着枝条，风一过，整棵树轻轻晃，果子在叶子里忽隐忽现。天是灰的，可树是活的，生机不是非得阳光灿烂才有的，有时候，安静地挂着，也是一种热闹。

一条小路，两旁是矮房子，屋顶长着绿草，像是山自己长出来的。路旁一棵树，结着橙色的果子，枝上还绕着一串小白灯，白天看着不显眼，夜里一定暖乎乎的。几个人影在远处走，影子被树影切得零零碎碎，像是慢慢融进了这片绿里。

瀑布从高处冲下来，水声轰隆，可不吓人，反倒让人想靠近。水砸在石头上，溅起白雾，几户人家藏在树后，像是住在水帘洞里。山全是绿的，连石头缝里都爬着苔。这水，这树，这山，一股脑儿地往眼里钻，活生生的，热腾腾的。

河边几个人慢慢走，有的站着不动，像是在听水声。岸边有座木凉亭，顶上插着红旗，风吹得旗角直抖。树影落在水里，人影也落在水里，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影。这地方不说话，可你一来，心就静了。

水从石头台阶上一级级跳下来，像一串银线串着白珍珠。两边是密林，树高得看不见顶，石头露着青筋，水在阳光下闪着碎光。站近了，凉气扑脸，像是山在轻轻呼吸。这景儿野，可不荒，野得有规矩，野得有滋味。

一条石子小路，两旁全是树，叶子绿得深浅不一，阳光漏下来，地上全是晃动的光斑。几个人走着，有的说话，有的不说话，脚步都轻。石墙矮矮地靠着路，像是怕人走丢了。这路不宽，可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也成了山的一部分。

瀑布前一群人笑着站成一排，水声在背后哗哗响，像是在给他们鼓掌。他们脸上的笑是真高兴，不是摆出来的。山给的风景，水给的清凉，树给的荫凉，人在这儿，不费劲，就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