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推开超友谊老茶馆那扇雕花木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搭在门楣上,带着点旧时光的温吞。门内与门外像是两个世界——街面上的车水马龙被隔在身后,耳中只剩铜壶烧水声、盖碗碰撞的轻响,还有墙角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京剧唱段,连空气里都飘着熟普洱的陈香。</p><p class="ql-block">找了个临窗的老木桌坐下,茶倌拎着长嘴铜壶过来,手腕一扬,沸水“唰”地注入盖碗,茶叶在热水里舒展翻腾,瞬间把午后的慵懒都泡了开来。我点了一壶店家推荐的老白茶,看着茶梗在碗底慢慢沉定,茶汤从浅黄浸成琥珀色,先闻香,再小口啜饮,初尝是清冽的甘,咽下去后,喉头又返上一丝甜润,像把整个秋天的温润都含在了嘴里。</p><p class="ql-block">邻桌是两位下棋的老爷子,棋子落在木棋盘上“啪”地一声脆响,输了的那位笑着骂句“臭棋篓子”,随手端起茶碗灌一大口,茶沫沾在嘴角也不在意。还有位穿蓝布衫的阿姨,手里捏着针线,一边缝着布老虎,一边和茶倌唠家常,说“这茶馆的味儿,比家里还亲”。</p><p class="ql-block">我就这么坐着,看阳光在茶碗里晃出细碎的光,听周围的声音像慢镜头一样流淌。没有手机消息的轰炸,没有要赶的日程,连时间都好像被茶水泡软了,走得格外慢。偶尔有穿堂风过,掀动墙上挂着的旧字画,恍惚间竟忘了自己是在2024年的北京,只觉得这一下午,就该用来发呆、喝茶、听人说说话。</p><p class="ql-block">临走时,茶倌笑着说“常来”,我点头应着,手里还留着茶碗的余温。原来所谓惬意,从不是去多远的地方,而是能在这样一间老茶馆里,泡一壶茶,把忙碌的生活暂时放下,让心也跟着慢下来——这大概就是老北京最动人的烟火气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