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溪江上的水韵欢歌

满溪流水香

《湿漉漉的欢笑》

竹筏是早已在岸边候着的，静静地，仿佛也是从那青石板上生长出来的一般。筏工撑着长篙，只轻轻一点，我们便离了那坚实的岸，滑入了一轴澹澹的水墨长卷里。水是极静的，绿得像一匹摊开了的陈年绸缎，温润而有光泽。竹篙入水，漾起一圈圈的涟漪，将倒映在水里的山影、云影，都揉得碎碎的，颤颤的，像一场不真切的梦。byty这俩孩子，起初是有些怯的，小手紧紧抓着竹筏的边沿，身子坐得笔直。可不一会儿，那水的温柔与筏的平稳便让她们放了心。她们开始试着将小手伸到水里去，划拉着，惊起一串串亮晶晶的水花，那笑声便也像这水花似的，清凌凌地溅开来，在山谷间回荡。看着她们的高兴劲儿，我心里那点都市里带来的烦浊，也仿佛被这梅溪的水洗涤尽了，只剩下一片澄明。

若说狮子岩的漂流是一首恬淡的田园诗，那么石桅岩的漂流，便是一部激昂的冒险小说了。我们换乘了皮划艇，我和by、女儿一艇；ty则跟着她爸爸，成了另一支“舰队”。这皮划艇，身形狭长，浮在水上，像两片轻飘飘的柳叶，人一坐上去，便觉着与这水是肌肤相亲，再无隔阂了。

果然，一入河道，便觉着气氛陡然一变。水势变得湍急起来，哗哗的水声充满了耳鼓，不再是那般文文静静的。两岸的石壁陡然收紧，嶙峋的岩石像巨兽的獠牙，从空中扑压下来。水是浑然的，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推着我们的小艇，不由分说地向前冲去。第一个浪头打来，我们便全湿透了。那预备好的雨衣，此刻成了一件无用的摆设，冰凉的水从领口、袖口灌进来，先是一惊，随即是一种彻底的、酣畅淋漓的释放。

by坐在我们中间，先是吓得尖叫，紧紧抓住皮筏艇两侧的扶手。但几个弯转下来，那尖叫便混入了兴奋与欢喜。水急处，皮划艇像一枚被用力掷出的石子，在浪尖上飞掠；转弯时，艇身猛地倾斜，几乎要贴上水面，岸边的巨石扑面而来，又倏地被甩在身后；落差大的地方，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便是轰然坠下的失重感，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地砸下。我们三个人，成了一条舟上的同命者，在剧烈的颠簸中，彼此的惊叫与欢笑都混杂在了一处。我回头望，见后面艇上的ty，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头发早已湿漉漉地贴在额上，她挥舞着小桨，也不知是在划水，还是在与浪涛搏斗，那快活的神情，比阳光还要灿烂。

在这份由水浪带来的、原始的快乐里，我忽然有些走神。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望向两岸。那山是静的，树是静的，天上的云也是静的。千百年来，它们便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这溪水日夜不息地喧哗。而此刻，我们这两叶小舟，五个人，成了这静中唯一的动，成了这山水之间最鲜活、最热烈的点缀。这动与静的对照，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等到水流渐缓，险滩已过，我们的小艇在平阔的水面上慢悠悠地打转，方才那一场激烈的搏斗，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刺激的梦。孩子们意犹未尽，还在叽叽喳喳地回味着刚才的“惊险”。衣服是湿透的，贴在身上，被风一吹，有些凉，可心里却是热烘烘的，满溢着一种痛快。

这楠溪江的漂流，竟像是将生活的两种滋味都尝了一遍。一半是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另一半是中流击水的激昂。而那湿透的衣裳，与孩子们脸上那毫无保留的、明亮的笑容，便是这一天最好的印记，水淋淋的，闪着光。

　　楠溪江，虽然在当代被叠床架屋地后缀上一个“江”字，但论身围，它跟瓯江无法比，论归宿，也只是瓯江一条支流。但作为支流，楠溪江是瓯江山水诗路的重要支线，尤其当代名气越流越大，流成了一个国家4A级景区。

楠溪江为树枝形水系，流域内千支百派，总归一江，逶迤曲折，有“三十六湾、七十二滩”之称，溪水清澈，江宽而水浅，滩有急流而不汹涌，潭水平静而不阻滞，给人以舒畅的韵律感。

　　这条写满传奇的江全长三百多里，在瓯北茂密的山林间百转千回，一路逶迤南下，涌入瓯江后奔向东海。东晋始设永嘉郡。永者，水长也，嘉者，美善也，这方大地终因山水明媚而得名。在传说中，永嘉城刚刚筑城完工时，曾有一只白鹿嘴衔鲜花从城中穿过，所到之处天空出现五色祥云，故永嘉又名白鹿城。由于三面环山，既非通衢要道，又非兵家要地。在漫长的时间里，楠溪江都深藏于浙东南的山野水泽之中，少为人知。

　　直到约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一天，楠溪江上漂来一叶扁舟，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船首立一人，长袍飘逸，以兴奋和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这方古朴秀美的山水，胸中激荡起万千涟漪。他便是从京都建康（今南京）跋山涉水而来的谢灵运。

这是一场神奇的相遇。谢灵运还不知道，他将在这里写下中国第一批山水诗，光耀千古；而楠溪江也未曾意识到，其水清、岩奇、瀑多的自然之美，将从此融入中国古代诗歌的血脉和基因之中，源远流长。

谢灵运首游楠溪江

追溯楠溪江最初的流光溢彩，自然又是来自谢灵运，因为他首先在《游名山志》里提到“楠溪”，又有《登永嘉绿嶂山》等诗。

绿嶂山，是楠溪江畔永嘉上塘背后连绵起伏的绿色屏障。在其山脚，一个谢灵运主题公园豁然入目。公园入口，屹立着谢灵运拄杖于松石间的雕像。远处的重重青山挨肩靠背安然静卧，正在午睡，阵阵松涛声是它们在集体打鼾。树荫浓密，绿肥红瘦，蝉鸣响亮，这就是他来过的绿嶂山。

登永嘉绿嶂山

谢灵运〔南北朝〕

裹粮杖轻策，怀迟上幽室。

行源径转远，距陆情未毕。

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

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

眷西谓初月，顾东疑落日。

践夕奄昏曙，蔽翳皆周悉。

蛊上贵不事，履二美贞吉。

幽人常坦步，高尚邈难匹。

颐阿竟何端，寂寂寄抱一。

恬如既已交，缮性自此出。

　　谢灵运开创了山水诗派。他的诗中，尤其是水的姿态丰富多姿。有写水的逶迤曲折的：“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有写水波荡漾的：“澹潋结寒姿，轩栾润霜质”（《登永嘉绿嶂山》）；有写细密的溪流：“近涧涓密石，远山映疏木”（《过白岸亭》）；也有写飞泻的流泉：“石室冠林陬，飞泉发山椒”；有描画水光山色的，如“苺苺兰渚急，藐藐苔岭高”（《石室山》）；写水的声音：“活活夕流驶，噭噭夜猿啼”（《登石门最高顶》）；有写乱流汹涌的：“乱流趋孤屿，孤屿媚中川”（《登江中孤屿》）有眺》）；甚至写到自己倾听波澜：“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湿地风物亦进入诗人的眼睛：“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登池上楼》）。

　　想象一下：沿着山径仰望，一座高大的石牌坊矗立如门，上刻“谢公岭”三字，过岭再上，树木越发拥挤，细流潺湲，《登永嘉绿嶂山》里的名句“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的模样仿佛风韵犹存。

该诗下句是“眷西谓初月，顾东疑落日”，参天林木下，因为光线昏暗，东张西望时，不知空中是初升的月亮还是欲坠的夕阳？这句的山林错觉被他在别诗里换种方式描绘为“早闻夕飚急，晚见朝日暾”。

清代《采菽堂古诗选》说“山游至此，一往情深，谁能尔尔。千古好游，无如康乐，即有如康乐者，亦无此曲笔记之”。不管曲笔直笔，谢灵运首游绿嶂山，也引来后世一堆诗人以笔为杖来攀登它，如清代朱彝尊、民国冒广生等。

再来读几首谢公在楠溪江写就的诗句吧：

南北朝·谢灵运 《燕歌行》

孟冬初寒节气成，

悲风入闺霜依庭。

秋蝉噪柳燕辞楹，

念君行役怨边城。

君何崎岖久徂征，

岂无膏沐感鹳鸣。

对君不乐泪沾缨，

辟窗开幌弄秦筝。

调弦促柱多哀声，

遥夜明月鉴帷屏。

谁知河汉浅且清，

展转思服悲明星。

南北朝·谢灵运 《登池上楼》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

薄霄愧云浮，栖川怍渊沉。

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

徇禄反穷海，卧疴对空林。

衾枕昧节候，褰开暂窥临。

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

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

索居易永久，离群难处心。

持操岂独古，无闷征在今。

南北朝·谢灵运 《长歌行》

倐烁夕星流。昱奕朝露团。

粲粲乌有停。泫泫岂暂安。

徂龄速飞电。颓节骛惊湍。

览物起悲绪。顾已识忧端。

朽貌改鲜色。悴容变柔颜。

变改茍催促。容色乌盘桓。

亹亹衰期迫。靡靡壮志阑。

既惭臧孙慨。先愧杨子叹。

寸阴果有逝。尺素竟无观。

幸赊道念戚。且取长歌欢。

　　模仿当年谢灵运的雅趣，乘竹筏顺流而下。美妙的自然水墨浮现眼前——江面开阔，沿岸芳草萋萋；白云倒映水面，竹筏犹如在云中穿行；沿岸，绿柳、翠竹、丹枫、白茅、红柿构成诗画楠溪；江心波光粼粼，江面白鹭点点，卵石斑驳，游鱼历历可数。比之桂林山水的精致，更显得天开地阔。筏工告诉我们，楠溪江从上到下，三十六湾、七十二滩。上游江水奔腾跌扑，多瀑布深谷；中游河谷渐阔，遍布浅滩深潭；再向下游，田园之美尽收眼底。百闻不如一见，可以想象，如“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绝代佳人般的楠溪江是如何让谢灵运一见倾心的。在这山青水碧、岚羞云幻的景色中，诸多诗句便喷薄而出了——

“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

“石室冠林陬，飞泉发山椒。”

“近涧涓密石，远山映疏木。”

时而，他还纵横捭阖，一句写山一句写水——“疏峰抗高馆，对岭临回溪。”

　　说罢山水诗的开山鼻祖谢灵运，让我们从楠溪江的江口开始，渐入佳境。

楠溪江江口与瓯江交汇处有罗浮山，此山很神奇，南朝宋《永嘉郡记》记载它“秦时从海中浮来”，按照地理学解释，应该是经历沧海桑田，海退之后，水平面降低，从水底露出来，但是唐代温州刺史张又新是跟谢灵运一样的诗人太守，宁愿浪漫地相信它是从大海深处的遥远仙山上，自行浮游着，投奔温州而来，于是写了一首《罗浮山》猜想道：

江北重峦积翠浓，

绮霞遥映碧芙蓉。

不知末后沧溟上，

减却瀛洲第几峰？

从江口开始，租一条竹筏，让我们尾随南宋永嘉进士潘希白的诗《入南溪》——

沙头落月照篷低，

杜宇谁家树底啼？

舟子不知人未起，

载将残梦上清溪。

南溪即楠溪。沙头，本义为沙滩滩头，但是否也特指如今的永嘉沙头镇？把诗题“入南溪”与诗尾“上清溪”相加，鉴定潘希白刚刚进入楠溪江。沙头镇位于楠溪江中下游交界处，是清澈楠溪与浑浊瓯江交汇处，《永嘉县地名志》说因沉积成大片沙滩，故名沙头，是进入楠溪的起点，于是可以一语双关。

　　杜宇，杜鹃鸟，然则乌鸦、夜莺都哑巴了？被剥夺发言权了？联想作者籍贯，实有深意，杜鹃啼声相传为“不如归去”，杜鹃催归，不是抢饭碗，代替公鸡司晨，而是作者托物言志，寓意了思乡之心。勤劳的船夫不等天亮，不知道乘客还没睡醒，就开船进入楠溪江，可以想象他很善解人意，愿意让作者早点到家。

诗人泊舟滩头夜宿，月落了，天快亮了，该启航了，但他还没完全睡醒起身，舟子不知道，驾船载着他还没做完的梦，划入清澈的楠溪江。不说载人，而说载梦，梦变成有重量的实物，于是，在前面现实主义的景物描写铺垫上，“载梦”升华为超现实主义

　　清末杨青《慈荫山房笔记》提到另一首好诗，说一帮永嘉儒生进城科考后坐船回家，有位佚名客人想搭船，穿得破破烂烂，遭到儒生们嫌弃，故意刁难他，会写诗才能乘船，于是途中，作者即兴吟成一首五律：

一棹楠溪去，逍遥不计程。

几重山倒退，无数树飞行。

野火连村合，天风激水鸣。

飘飘何所似，鸥鹭我同盟。

顿时惊倒一片，儒生们拜服之下，纷纷黑转粉，争相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他。

　　还有相似的民间故事版本，据传明朝永嘉花坦的名儒朱墨癯某次从家坐船到温州市区，同船士子不识，也看他不起，出题要他作诗，于是他咏了一首方言诗：

麽小一只舟，听通浪里溜。

呢唔迎友客，其共到沙头。

“听通”为溪水拍打蚱蜢舟的象声词，“呢唔”为船桨摇橹的象声词，“其共”为船头撞上码头的象声词，皆用得惟妙惟肖。全诗虽然土得掉渣，俗得冒泡，却也非本地人不能享受其风趣，洋溢着正宗的楠溪味道，足以赏一打永嘉麦饼。

　　再换导游为清代永嘉诗人陈遇春，导游词为其《楠溪道中》：

澄碧浓蓝夹路回，

崎岖迢递入岩隈。

人家隔树参差见，

野径当山次第开。

乱鸟林间饶舌过，

好峰天外掉头来。

莫嫌此地成萧瑟，

一緉茅鞋去复回。

“澄碧浓蓝”“崎岖迢递”分别为当句对，“崎岖迢递”分别是双声词与古双声词，是音韵对，再加上前者山字旁，后者走之底，所以还是字形对。“参差”对“次第”为双声词对叠韵词，可谓充分传承谢灵运的对仗艺术，写诗精细到这种程度，如果随便读过，岂非太辜负了作者一片苦心？

　　在鹤盛镇下岙村北约500米处的峡谷中，有一巨峰，擎天拔地，因形似船桅，故名石桅岩，其相对高度306米，通体皆石，呈浅红色，岩顶如并蒂莲蕾，比肩而耸。此岩有“浙南天柱”之誉。

　　石桅岩周围环拱着九座高度在100--200米之间的峰峦，它们高低不等，形态各异，如群星托月般，簇拥着这“天之骄子”。石桅岩三面环溪，陡坡松枝展翠，藤萝障翳，时有猴群出没。

　　石桅岩景区是雁荡山世界地质公园楠溪江园区的主要组成部分，雁荡山的阳刚之美与楠溪江的阴柔之美，在这里得到了有机统一。景区集“雄、奇、险、秀、幽”多种特征于一身，是楠溪江地质遗迹最为集中的区域之一。

　　长约8公里的小三峡集峭壁危岩、奇峰险陕、急流深潭、沙滩草地于一体，景色清幽迷人。

　　乘坐皮艇，在蜿蜒曲折的峡谷河道中顺势而下，既能饱览两岸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欣赏沿途的山野风光，又享受水流带来的冲击和乐趣，挑战速度与水花的碰撞。

　　说真的, 漂流这件事吧... 原先我可能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如果你来石桅岩漂流，别说你胆子小，你年龄小都不用怕，这里可是4岁小by都敢玩的哦！

不管是漂流河道、河水水质还是沿途风景都能把你拿捏的妥妥的。

水得山而媚，山得水而活

　　在这场动人的相遇过去一千多年后，我们在2025年的秋天来到了楠溪江，怀着一个难以释怀的疑惑，我打量着这条江河每一次的晨雾暮岚——中国名山大川数不胜数，山水诗为何选择在楠溪江呱呱落地？

《永嘉舟中逢谢客》

舷底碧琉璃般的楠溪江，原是永嘉太守未写完的诗稿。我撑竹筏溯流时，恍惚见青衫客蹲在卵石滩，正将云岚卷成诗卷——一千六百年前的谢灵运，竟从《山居赋》里走了出来。

“洞澈随深浅，皎镜无冬春。”他忽然吟诵着伸指探水，惊散群群石斑鱼。我欲问“林壑敛暝色”后续，却见这位山水诗祖正俯身掬月：原来江心那轮玉魄，是他当年遗落的银印。

竹筏过狮子岩时，他指着滩林解释：“彼时永嘉，每片竹叶皆可钤印。”忽有白鹭从芦苇荡掠起，他抚掌笑道：“此乃我散佚的残句，今始寻回半联。”

深潭映出他鬓角霜痕，我方醒悟逢着的原是诗魂。他漫谈削凿海坛山时，曾借星子为灯火；说起采摘乌牛早茶时，不慎将晨露洒成《晚出西射堂》。忽指前方九漈石门：“且看，吾尚欠此处一联对句——”

话音未落，整座楠溪突然倒流。所有卵石浮空化作活字，每朵浪花绽开皆是五言。在山水与诗歌的边界，我终于读懂：所谓太守，不过是天地聘来的抄书吏；而整条江流，本就是永不停刊的诗集。

暮色四合时，他的青衫渐融于苍茫。唯余江风送来半阕新赋，与当代茶农的山歌叠韵。我拾起他遗在筏上的木屐，发现齿痕里嵌着今春的绿茶嫩芽。

今夜，定会有携卷云纹的舟子，在星辉满江时续写：谢公啊，你当年没写完的山水，正被遍野的油菜花镀成金句。而楠溪三百里涟漪，每道都是流向永恒的诗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