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欧阳华

　　我站在高处，望着那条笔直的跑道向地平线延伸，像一条通往远方的信笺，写满了出发与抵达的承诺。天空开阔，云朵懒散地游荡，几只风筝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谁童年未放完的梦。这本该是喧嚣的起点，可此刻却安静得像一片旷野——没有边界，只有目光能抵达的地方。

原来旷野不一定是荒原。它可以是一片被规划得井井有条的机场，也可以是城市边缘那一道延伸出去的视线。当飞机尚未轰鸣起飞，当人群还未涌动穿梭，这里便成了现代文明中的一块留白。停机坪像田埂，航站楼如远行的驿站，而那些建筑群背后升起的晨光，正缓缓铺开一片无声的原野。

我忽然明白，旷野从不属于某个具体的地方，它是一种心境。是人在忙碌生活中突然抬头时，看见天边那根细线牵着风筝的瞬间；是脚步停顿在出发之前，心里却已走得很远的那一刻。城市再密，也挡不住人心往旷处走的本能。

于是，我不再急着赶路。就站在这里，看风把黄风筝吹向更高的地方，像一颗不肯落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