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浅谈

默蝉

秋梦浅谈•散文/默蝉

须臾间，风中已有了秋的征兆。绿色开始停止繁殖新的绿色；浅黄色的萎靡也不再流泻往日的欢畅。还有脱落的叶，打在清水涟漪里，慢慢沉寂成一块静止的伤疤。像是少女温婉气质里，有了不得不用面纱遮掩的缺憾。微云徐动，更恰似动摇的芳心，漫无目的的去找寻了他方。时令节气更迭的脚步如此匆促，让每个人都还没存储够湿润的欢喜，以备为未来清除跋涉中的枯燥和乏味。但岁月从来都是如此迫不及待，催促人们收拾起恬淡的时光，扬起船帆驶离方留恋处的美好。一切都是这样匆匆忙忙，变幻无常的流逝着我们的岁月。让远方的远方，不停的从浅秋、中秋到深秋丈量着人生的旅程。 而这一切俨然都是在不经意间的转瞬一暼。可这不经意的转瞬一暼，秋，就又用一枚枚斑斓的叶，做了诗的韵角，迫使诗人努力用所有所思所想，或若有所思去填充诗行。以免让自己的热情零落成，色盲人眼里的灰色。而每一行诗却又像似无声息的光，穿透了血液，在细胞里流转了对此时此刻的无限眷恋。

云端里像有藏着变了脸色的帝王，在冷漠中撒下来的凉意，催促人们在惶恐中，做别了这一段段美好短暂，只许把带不走的惬意光缕留在诗中。而让苍渺的颓废感，成为被遗落的惟一荒地。时空回收下了满目狼藉。但他不追赶健忘的人，只挑选爱心痛的人，把难舍的光影退还给他的脑海。即使是这样，还是会落下许多须珍留的，如那最美的夕阳，被存放进黄昏。而无奈浪费掉的余晖，会躲进街巷的路灯里取暖，失望的偷看一切美好，或是狼藉在灯火阑珊处徘徊。

山里的夜空，星星像城里人失恋后的眼泪，纯洁而又明亮。恋爱过的人，最喜欢在秋夜深情的凝望璀璨的星空。因为那时不再有其他诱惑，爱仿佛是从平淡如水中，长出的浸了银色的花。在万籁俱寂中，对挚爱的诉求正默默传递给星辉，让那份挚诚通过星辉，闪烁在恋人的眼眸里。

春宵与秋夜难有等价的度量。一个燥动，一个静谧。春宵蛰起不善的凶念，常常使得良晨长垂了冷酷残月。而秋夜虽有素杀之气，但月光与长天秋水却会搅拌出几分甜静。这安然的甜静能阻燃欲火张妄的气焰；平庸的戾气在善意里也难有不良的作为。脱俗的月下，即便恋人想温馨耳语，可为这迷人月色不被贬值，也不敢轻易发出没有趣味的声音。只有拥抱的手像得了幸福的病症，久久依恋在肩头。

秋天的影院也播放可贵的愁绪，我们每个人都为之提供了琐碎的细节。但理想化的结局，应当是烦恼能被溶解出如月的温情。可是虚妄总难免破灭，也难免再次去借引秋天里———红艳的流光来做温柔的纱，让他细腻的去抚慰往日的不悦。可剩余的果子在阴影里却成为过期的成熟———被遗忘采撷。或许他是最甜美的晚熟。然而，所有遗忘都将被演变为现实的迷茫。这样的迷茫在秋天最易在嗜睡的初醒者中蔓延。当世界到处都是残酷的茅草屋，纷飞的糟粕也随时会毁坏我们身心。唯有成熟方可免入歧途。如今AI免费的智商，或许能助我们走出迷茫的樊篱；躲过现实中纷繁的潜流与诡谲的旋窝。但现实比AI现实，Al是一场游戏 ，而你是一场真实的梦。

当易求乞的春宵总能种植出风行的欲望，一轮满月会有含泪的面孔。月光羞于缠绵在缱绻之中，他总是渴望在望穿秋水里，把悱恻之情绚染的无比哀婉。让如荒野的梦境有他银色的怀抱。他也企盼天涯人能找回“小桥流水人家”的路，一身黄沙一身土的归来。让热爱在他们躯体里从新复活，弹跳起舞步应然还是从前的他们。

季节有时也不愿做美好的秋千，让我们贪恋在上面悠然自得。他或许是粘满着时光芒刺的永动器，无情的滚着、碾着我们的岁痕。包括我们回眸的瞬间，也在无情中，被碾碎成些许片段，留做了梦里的拼图。谁都无法奴役时光，趋使他放慢步伐。但从时光中飘落的每季秋叶，沉淀了多少光阴里的美德？我们只有把他写进诗行才可恍然大悟。

落叶不是死亡的象征；也不是荣华的落寞。他应是向大地对前世的寻觅。就像我闭目跪听刀郎的一首歌———《花妖》里凄美的描述：“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很久，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这震撼肺腑的曲调，九曲回肠的绕梁之音，似乎让人感到，真的在前世还有未了的情缘，须我们在歌曲里重续缠绵。可这红楼梦般的遗憾，虽是在向幽暗处滑动，却未必能消失。如果二胡是凄婉的伴奏，那么沉默的心弦，便是万般感慨中的契合。

我们回不到从前， 我们多少次让年青的弹弓，从几十年前射来的石子击破过梦境；让甜蜜的碎片掬手难捧。青春期的吻不再能羞红月亮，他只能在梦中泛起笑靥，然后被哓风残月夺走。酒醒过多少个今宵，只等在中秋把酒再问青天。但是啊！今年，今夕。能乘风而去的还是鸿雁，和天长地久的誓言。只留下人易老的唏嘘。而把幻想在后来交给来世成了无奈的选择。那绝望的火焰只有在中秋夜的亲情、友情里得到新的温度。

人生或许就像这秋日，斑驳而多彩。丰富与漫烂叠加着层出不穷的多姿画卷。光怪陆离玄幻的世界，用真实与虚幻交融出的美丽引人入胜，用忙碌窠孵出的欢愉也在不断填入人们的心底。层林尽染淡化去了生活中的腐味，在美丽中的香气也在强化着欢乐的效果。因为人是宁愿失去双腿，也要在幸福里爬行的动物。如同昆虫贪婪的翅膀，即使是最后的飞行，也要用那双秀翼去流连这美好的世界。

中秋月色还会是皎白如银。那一晚，夜空应然不会有睡意，他想看入梦前谁还在彷徨；他更想看他投下的幸福，是否平均落在每个人的枕旁。那时我们就仿佛与失败，沮丧，杂乱无序，包括成功都无关系。欣然让这纯粹月色洗白一切。包括并没走远的黑色，也是干干净净的，并试图和我们亲近。而我甘愿在这幽光里，虔诚的把身心一件一件掏出，摆在月下，像贡奉神灵一样，贡奉自己的灵魂。我们赤裸的诞生时，灵魂也许是抚摸过我们的第一个神仙，是的！灵魂也是神。难道我们有理由证明他不是神吗？他依附在我们身上，我们就有了阴与晴，美和丑的认知。如果我们不高尚，不正直，不善良他会像有机的生物一样死亡；比肉体死亡还可怕。他只须用这美好的月色供养；和最用赤诚的心伺奉。否则，他不会与我们同生。

在很多时候我都喜欢一个人，在中秋之夜和灵魂一起沐浴月光。因为那时候皎白的夜空，像敞开了一扇宽恕的门，善恶、精明和愚蠢没了等级分割。都在自由的舔食被赐的幸福蜜糕，而我也像得到了某种启示———我宽恕了这世界的冷酷；也宽恕自己狭隘的天性里，还残留下的怨诅。月光的本质是善的，我们一生受苦的忙碌，在此刻都会诠释出，安宁才是我们争取的酬劳。但爱过，恨过的阴影，更不能成为刻在心里的瑕疵，随季节轮回。

人生是用成与败组合成的完整，碎裂的部分须用努力和遗忘来粘合。我一直把输赢轻视为，是哭与笑的简单搏奕。而大醉为欢，是我从苏轼的诗词中慢慢体会得来的。他在大醉中做得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使人在身心疲惫中解脱。他用“月有阴晴圆缺”，化解了悲欢离合自古难全之痛。如今，我们不仿再备起老酒，在照无眠中，临风把酒，不问愁怨，只顾大醉“起舞弄清影”。把月光所到之处，当个无善恶相搏的舞台，让洒脱的你现形在月的光芒中。

2025.9.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