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走读章安</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林间黄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章安,作为一个地名,早有耳闻。它,曾经出现在我们上台州府城的路上,笼罩在来往车辆扬起的尘土里。就这样,它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朦朦胧胧,可想象而不可触摸,如诗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友俞国江老师入驻章安,为章安编写地方志。原来章安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镇,它勾起了我的好奇之心,神往之情愫萌动。俞老师的多次邀请,而我却都没成行。9月,又逢他,相约9月27日,带我们一众文友走进章安,去读章安的历史文化,领略章安的人文景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时节将近中秋,江南的秋老虎一点也不比大暑天逊色。清晨的阳光如火球一般,白晃晃的,逼得人睁不开眼。先生开车顺路到道感堂接上俞老师,直奔章安。几个文友撑着伞,摇着纸扇,在树荫等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俞老师带领我们从回浦路廊进入章安老街。“迴浦村(疑似)路廊”几个黑色大字从右而左,以凸起的阳文刻在白色的灰墙上,那么显眼。估计有人在字上不时地涂抹黑漆,让它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今天,它像是穿上了新衣站在村口,迎接一批慕名而来的朋友。穿过拱形门,回头望,门上一行同边额“进退通达道远近过逍遥”。它告诉我们,章安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水陆交通纵横交错。午后,到蔡桥游览时,得知,蔡桥是章安乃至椒北东西过河的必经要道。历史上,蔡桥还是椒北杜渎盐场食盐运销中转站,蔡桥总厂所在。桥下之河是回浦的东支,上流从古桥(章安桥)分路,向南称为东逻浦,经东支入华景闸注入椒江。它便是运盐船只必经之路。说到蔡桥,据《临海县志》记载,蔡桥是南宋端平(1234—1236)年间当地人蔡兴龙始建的,所以叫蔡桥,重建于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又称弘济桥。文友们禁不住地哼起了小时候耳熟能详的童谣:“摇摇摇,摇摇摇,一摇摇到蔡家桥,蔡家桥里好人家,四扇大门八支花……”后然才知道,这八支花——遗址文化、学术文化、古港文化、商贸文化、佛教文化、桥闸文化、古街文化和古墓文化。章安融八大文化为一体的独特文化现象,彰显着章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步一停留,蹲下身子细细观看望柱上的各种瑞兽和栏板上花鸟鱼虫,蹲在柱子上的猴子抓耳挠腮,我们的冒然闯入,似乎令它局促不安;莲花绽放,灿烂如故,一阵轻风拂过,莲花的清香在空气里氤氲。迈过二十五个台阶,站在拱形桥面的最高处,河水如碧绿的绸带蜿蜒而来。顺着俞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仿佛看到了一叶叶满载着白如雪食盐的船只,缓缓而来,悠悠而去。划船的号子像时代的赞歌在河面升起,响彻云霄;河埠头的民工也正撸起袖子,将一框框一箩箩的食盐搬上船,运往远方。船只消失在海天相连之处,我踮起脚尖张望,却无处寻找。历史的脚步如河水一般滚滚向前,只留下桥头亭千疮百孔却巍然屹立的石柱子和字迹模糊不清的石碑,见证着历史的变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什么叫回浦呢?”一位文友拽着俞老师问。“《说文解字》注:回,转也。浦,水濒也。曲折回转的水流,故名’回浦’”。“哦——”文友们长哦一声,驱散了心中的疑惑,往前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章安老街东西走向,狭长而幽深,一脚踏入老街好像乘坐俞老师驾驶时光机漫游在章安鲜活的文化里。老街粉墙黛瓦,故居鳞次栉比,棕褐色的窗户微微开启。恍惚间,一位古代美女正回眸一笑,让你失魂落魄。阳光打在一侧大红的灯笼上,如夜晚点亮的灯笼一般,带着岁月积淀下来的光芒,熠熠生辉,让老街透亮起来。被岁月打磨得精光铮亮的青石板泛着悠悠青光,好像历史返照的回光;一脚踩上去,石板与石板的撞击声,那么熟悉,那么悠长,那是历史的回响。因有俞老师们的坚守,章安历史还没被淹没于历史的洪流中,它仍旧活在人们的口头上,笔尖上,心目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俞老师带我们走进章安历史文化展示馆,了解章安的历史地理文化。章安位于浙东南沿海台州湾畔灵江冲淤形成的椒北平原之上,北接临海,南濒椒江,与台州市区隔江相望。当我们登上金鳌山,站在望江亭,极目眺望,浑黄的椒江如练,几座大桥如虹飞架南北,江南岸高楼林立。他说,当夜幕降临,南岸灯火通明时,才能真正领会什么叫“万家灯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金鳌山不高。《陋室铭》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没错的。《临海县志》载:“南宋建炎四年(1130)正月四日,宋高宗赵构进入台州湾,驻跸金鳌山祥符寺16天,众多大臣追随到此。旧时有高宗御坐,历代文人到此感怀赋诗者极多,著名者有文天祥、李清照、于演、齐召南等。”不知道,当年的皇帝是不是如今日之我们,如此的闲情雅致,信步漫游金鳌山。我相信宋高宗的闲情肯定不会亚于我们,他的诗《阻潮金鳌》可以说明一二:“碧天低处浪滔滔,万里无云见玉毫。不是长亭多一宿,海神留我看金鳌。”如今,此诗作为康王殿的门联永久地留在金鳌山上。我不会作诗,与文友们在牌坊前合影留念,权当纪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金鳌山,据民国《临海县志》载:“在县东一百二十里,东有小洞,昔有人夜舣于此,一物起波澜,光彩注射,迫视,乃一巨鳌,金色,故以为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关于金鳌山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据传金鳌山上有座金鳌书院,唐朝时一个叫王万堂的先生在这里招生讲学。有一个叫崔士弼学生,天资聪颖。一天夜里,他看见安安静静的江边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大鳌龟,在海浪中忽上下浮游着,好像正在叼食鱼虾。而其他人见仍旧是山,只有他见山是鳌龟。先生认为他是贵人,可以窥探天机。正所谓天机不可泄漏,既已被窥破,天上的神仙即刻出马,把这只试图作怪扰乱人间的鳌龟的四条腿钉上钉子,鳌龟动弹不得,久而久之便固化成山,就是金鳌山。而山东、西、南、北山脚下原来各有一口井,传说这四口井就对应那四枚钉子留下来的洞窟。而井栏圈一半高一半低,是不是鳌龟在被钉时,拼命挣扎,脚后跟踩下较深呢?井栏圈上一半有几个小孔洞,是不是鳌龟疼痛难忍,爪子抓的呢?传说,不可信,但它给金鳌山留下一层神秘的面纱,文化增添深厚的底蕴,不可磨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章安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西汉昭帝始元二年建回浦县,东汉光武帝时改名章安。三国时置临海郡,其后作为郡县治所,一直延续至唐武德四年。作为历史上曾经浙东南沿海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章安素有“海疆都会”之称,是名副其实的古台州发源地,“故城遗址”便是最好的凭证。遗址淹没在杂草丛中,只有高高的围墙和几个摄像头坚守着。一座“故城遗址”碑遗世独立,只有它在默默地证明着,这里是我们台州的根,文化的发源地。在此,在故城,在章安,我们找到了我们台州的根源,文友们围着俞老师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出章安历史文化展示馆,我们迈进一家锡器工艺馆。匠人低头细作,我们的闯入没有惊扰他专注的神情。锡器成品琳琅满目,汤壶、锡杯、寿字台、龙凤烛台等,造型多样,图案精美,雕刻细致,雅致美丽。出了锡器工艺馆,进入了章安剪纸馆,馆主正专注于教小朋友们剪纸技艺,只见他三两下,一张精美的大红色窗花豁然掌上,赢得旁观者阵阵掌声。剪纸者是俞老师的好友,杨计兵先生,浙江省民协剪纸专业委员会理事、台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章安剪纸市级代表性传承人。他向我们介绍了章安剪纸,章安剪纸历史悠久,流传广泛。明代龚鲁言《草心楼笔记》载:“台、温人病暑,巫者戴纸花高帽执纸雕龙虎彩旗,以为驱邪。并说五代时,时人常以礼纸花儿,张于窗。”《光绪临海县志》中也有记载:“元宵家家放流星花筒:或设鳌山,赛巧炫奇。”足见当时盛行之风,章安民间剪纸随处之可见。2017年6月,章安剪纸列入台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文友们闻言,掌声雷动,掌声送个章安剪纸,送给像杨先生一样的剪纸匠人们。章安匠人数不胜数,古街两侧各种技艺,让人目不暇接,石雕、木雕、竹编、箍桶技艺等。希望项项技艺有人学,项项工艺代代相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着俞老师的讲解,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章安桥。章安桥位于章安街道回浦和华景两村交界处,东西向横跨回浦河。始建于汉代,初为木结构朱红涂漆,这也许是赤栏桥名的由来吧。据《临海县志》记载:赤栏桥,又名章安桥,其上旧有亭,东西有楼。晋成公绥为章安令,登桥望江,作《云赋》。今桥于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重建,为三孔石拱楼。俞老师给我们指出被埋于土中的第三个拱形桥洞。他说:“桥中孔由七道拱券砌筑,其中三道用纵联砌法,相同组合而成。”踏过九级台阶,走上桥面,桥面两侧实体栏板间隔,栏板上各种花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侧望柱十根,柱头蹲坐着狮、猴,狮子威武霸气,猴子灵动活泼;还几朵莲花生于柱头,“莲,出淤泥而不染”,清香扑鼻。东西落坡呈喇叭状,桥西落坡处与祠山庙相接。桥西与庙相连接,也许是当时当地的一种习俗,蔡桥,也是如此。凝视着桥面破碎的石板,听着一对耄耋之年的夫妻讲述者章安桥的前世今生,我们似乎读懂了它在历史洪流中的沧桑巨变。站在桥上,忆往昔,历史车轮如回浦河水滚滚而来;望未来,前面一片蓝天碧海,无限辽阔。同行小友许伟向在岸边一侧喊我一声,闻声望去,被他定在镜头里。真可谓是,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步三回头,我们沿着章安老街向东走,“方万盛”“方隆盛”等门头匾额,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也减少了我们对章安桥的不舍之情。站在方氏药店门前,俞老师说:“按行程,下一站,我们去摄静寺。摄静寺历史悠久,听说,始建于隋朝,寺前一碑上刻着“隋摄静寺”。现在的摄静寺是新建的,只有天王殿,由于经费的问题,没建大雄宝殿。我们不妨去看一下,感受一下它的旧与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摄静寺位于章安街道陈宅村九子山罗汉岭脚山内,坐北朝南。康熙《临海县志》载:’无碍寺,在县东一百三十四里,梁时建,僧灌。’这是其一说法。寺名,无碍寺,是天台宗五祖章安大师出家的道场。民国《临海县志》载:’无碍寺,在县东南一百三十四里,旧名栖道。梁时,嘉法师建,隋改摄静。’因此,名僧嘉法大师也自然成为首任住持。陈时,佛教天台宗实际创始人之一,五祖章安大师灌顶(561-632)在此出家,后随智者大师各处弘法利生,晚年又还归摄静寺,著述讲经,古有大师讲经,山兵显灵、吓退海盗之传说,摄静寺故又名’山兵寺’。这带有神奇色彩的传说,听听,娱乐娱乐罢了。摄静寺历代屡建屡毁。北宋年间,寺院被山洪冲毁后,移现址重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正听得入迷,先生说:“到了!”车停在村口的大树下,我们徒步进山门。寺内静悄悄的,真是“摄静”之处。一大片水泥地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白光,山上的树木静默着,不敢晃一下叶片。天王殿雄伟壮观,黄色的墙和屋檐,红色的梁柱,灰色的瓦片,高高翘起的两层八个角,在阳光下,更显它的庄严。穿过天王殿,在屋檐一角的阴凉处站定,对面一座石头亭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匾额上鲜红的“碑亭”两个篆字,特别惹人眼,六个亭角直刺苍穹,几个石葫芦串成一宝塔坐于亭顶正中间,六个亭柱石板相连,美人靠相伴,可供香客歇脚休憩。亭中一座发青的巨大的石碑,靠近细看,有模糊不清的字迹。地上还躺着一块墓碑,文字依稀可辨。俞老师说,这是宋、清时期碑文,他已有拓下。正当我们感到欣慰时,一位青年女居士出现在我们眼前,也许她已倾听我们讨论多时。她邀请我们进天王殿,瞻仰寺内尚存的南朝石造像、宋代石佛。石像,石佛斜依于大殿一侧的台阶上,显得有点落寞,石像头部遗失,不幸中的万幸,石像石佛在贼人手中得以追回。居士邀请我们入内品茗,我们一众与她交流本土文化,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我们起身告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一日的光景,很长也很短。跟着俞老师基本上走遍了章安的大街小巷,市井街坊,了解到古老而年轻的章安。章安,一座历史文化深厚的小镇,有机会,我还会再来品读章安的滋味。</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