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太极</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399028</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致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吾妹如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刻窗外,一轮清辉正满。临沂城的秋夜,已颇有几分凉意了。风过庭树,飒飒有声,竟像是从极远的海那边吹来,带着南半球潮湿温暖的气息,一直拂到我的脸上来。我独坐书斋,铺开这素白的信笺,墨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分别,竟有五年了么?时光真是倏忽得可怕。我总还觉得,你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嚷着要糖人的小丫头。记得老家院子里那两株并立的桂树么?一株金桂,一株银桂。每到这个时节,那香气是泼辣辣的,不由分说地笼罩下来,甜得几乎有些蛮横。我们总爱在树下铺了竹席,母亲便搬出青花的瓷坛子,我们拿着长竹竿,轻轻敲打那细密的花枝,那金黄色、银白色的碎粒,便簌簌地落下来,像一场香喷喷的梦。你的头发上,我的衣领里,全是这甜暖的秋意。我们收集的花,母亲总要仔细筛拣,一部分用糖腌了,做桂花酱;一部分晾干了,缝进锦囊里,说是要给我们带到天涯海角去。那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那每一丝香气里,都缝着母亲无言的祈愿——愿她的儿女,无论行至何方,身边总有一缕故园的秋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日里,我翻检旧书,竟从一册《陶庵梦忆》里,抖落出一枚干枯的桂花书签。颜色早已黯淡成一片茶褐色,凑近了闻,也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纸张与时光的沉静气味。可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你的笑声,看见了那满树繁花,与花下母亲忙碌的身影。我才恍然,有些东西,是任凭什么也磨不灭的;它沉在记忆的最深处,平时不露痕迹,只待一个不经意的引子,便轰然复活,鲜活得一如往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于此间,一切安好,勿须挂念。练太极、旅游、玩美篇,写些无关紧要的文字,日子便如屋檐下的滴水,平静而规律。只是每每读到东坡先生“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之句,总不免怅然良久。我们这一生,奔走东西,不也正像那偶然驻足、旋即远飞的鸿雁么?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所幸,我们留下的指爪印痕,是印在同一片庭院的泥土上,呼吸过同一棵桂树的香气,这便比那各自东西的飞鸿,要多出一份斩不断的牵连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呢,妹妹?你在那长白云的故乡,一切可都习惯?我总在想象你描述的生活:那辽阔得似乎能吞没一切忧愁的草原,那蓝得不像话、仿佛能洗尽尘虑的天空。你的信里,总说那里很好,空气清新,人们友善。可我总忍不住地想,在那异国的月下,当你独自一人时,是否会想起这临沂城的桂香,想起老家院子里,那两株并立的树?我们一个在北半球,一个在南半球,连看到的月亮,都是不同的半轮吧?然而古人说得好,“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清辉的本质,想来总是一样的。它照耀过我们的童年,如今也正照耀着你窗前的海浪。这便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已深了,月光斜斜地移过书案,墨也快要凝住了。信写至此,胸中那股郁结的思念,仿佛才稍稍疏解了一些。纸短情长,言不尽意。唯愿你这异乡之客,善自珍摄,饮食起居,务须顺应。更愿这秋风,能载着我的片语只字,越过重洋,为你带去一缕来自故园的木樨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临书依依,神驰海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兄 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秋前,于琅琊</span></p>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