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村口，等你

木子洁

我总在村口，等你

文/木子洁

晨光微露时，我在那棵不知名的大树下张望；夕阳熔金时，我在田埂边徘徊，遥望村口。心里既期待你出现，又害怕你真的来了——这种矛盾，像村口那口古井里的水，看着清浅，实则深不见底。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记得你小时候，总爱扎两个羊角辫，跑起来像两只振翅的蝴蝶。如今你的头发该齐腰了吧？你说过，等你长发及腰时，母亲就允许你去寻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这句话让我欢喜，更让我忧愁——我怕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怕你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村口，让我永远等不到想见的身影。

细细数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你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我几乎都在不远处默默见证。每次看见你，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就在唇边打转，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年少的喜欢就是这样——越想靠近，越要装作若无其事；越想诉说，越显得笨拙沉默。

直到那个桂花飘香的国庆，我从城里回来，行李箱还没放下就先去了村口。夕阳在天边烧成橘红色的海，我在树下等到月上梢头，树影在地上画出细碎的斑驳。终于，你奶奶挎着竹篮路过，慈祥地笑着说：“别等了，她在家里呢。走，上家里坐坐。”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你从闺房里走出来，像是午后小憩刚醒，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什么叫“清水出芙蓉”。我们坐在老旧的布艺沙发上，你奶奶坐在中间，像一座连接我们的桥。她拍拍你的手说：“以后多来找她说话，你们年轻人，可以互相学习。”

那个夜晚很短，我们说的话却比这些年加起来还要多。从村头的桂花树说到城里的地铁线，从儿时的糗事说到未来的憧憬。临走时，我们终于加上了微信——那个让我忐忑又期待的联系方式。就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晚风拂面，桂花香阵阵，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回城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给你发消息。在服务区停歇的片刻，我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我们聊得不多，却让我欢喜了一路。本想继续聊下去，又怕深夜赶路让你担心，只好约定到家再聊。你说“好的”，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漫长的夜路洒满星光。

方向盘在手中转动，思绪却早已飘向你。最让我惊喜的是，你从一个沉默的姑娘，渐渐愿意与我分享心情。你会说起清晨窗台上的麻雀，会问我城里梧桐叶是否黄了，这种变化，像春天的第一缕风，轻轻叩响了我心底沉睡的种子。

于是村口成了我最眷恋的地方。在这里，我“偶遇”过挎着菜篮的你，听见你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我“碰巧”遇到过傍晚从田埂归来的你，看着夕阳把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你的笑声是清晨最动听的鸟鸣，你的身影是黄昏最美的风景。哪怕只是远远看见你的影子，都能让我在梦里都带着笑意。

我知道，时间推着我们不停向前。你终将长发及腰，终要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而我能做的，似乎只有继续在这个熟悉的村口，怀着满腔的期待与不安，日复一日地等待。

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你，等待一个或许永远说不出口的告白。可我还是愿意等下去——因为在那些等待的时光里，至少我的心是满的，装着一个完整的你，装着我们共同长大的点点滴滴。

如果你哪天经过村口，看见那个徘徊的身影，请记得——那不是闲逛，那是我用整个青春写下的、最漫长的情书。而每一个在村口等待的日子，都是情书里最甜蜜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