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农民大的多才多艺

左公柳

<p class="ql-block">  俄是定西高峰山上一个农民的儿子。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积淀,俄对离开我们已经十六年的老父亲越来越怀念,对他胼手胝足,克勤克俭,孜孜以求,奋斗不息的精神越来越敬佩。</p><p class="ql-block"> 定西曾经被联合国有关组织的官员形容为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这里山岭重重,交通不便,加之麻地山湾和尚泉,多见烟雾少见天的二阴地区气候条件,庄稼是草包庄稼,经济收入也是捉襟见肘,以农为主的经济结构决定了这个地方只能是土里刨食还免不了生活困顿。</p><p class="ql-block"> 俄的个农民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具有北方所有农民一样的勤劳和拼搏,他不屈不挠,挑战自我,发挥最大的聪明才智和笨拙的身体潜能,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出色的农民,同时在大树沟这片黑色的土地上也算得上是一个能人,在整个高峰乡村里应该是一个攒劲的能人。没有他干不了的农活,从冬天的砸炕做土肥,把人畜粪便培土卧肥,挑选、串换籽种,给用了一年的刚子、耧、步犁和架子车的螺丝车轴上机油,用自家的石磨推磨磨面,到麻地湾的土榨油坊吱吱嘎嘎地榨油,春季的拉粪、拌种、切洋芋籽,驾驴或牛犁地种田,撒籽扑粪,除草,夏季的壅洋芋,用喷雾器喷洒农药,秋季的拔麦子、割胡麻、收豆子,拢麦拢,束豆子,驴驮人背地搬运上场,垛麦垛,碾场、溉歇地,样样精通,一样不落……养猪、放牛羊,喂牲口,割猪草,铡饲料,哪一项农活的哪一个环节,能离开俄大的身影,能少得了他老人家的“身自躬耕”“亲力亲为”啊?!啊,俄的个全能大!一年四季桩桩件件农活离不开的个大啊!</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些都算体力活计的话,那么下面的活计则有点儿技术含量了,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专业技能和当场拿捏的分寸与把握的话,就不一定能干好,把一些关系农家生产生活的重要事情办妥当。</p> <p class="ql-block"> 一、劁猪娃</p><p class="ql-block"> 一头年猪承载在乡里人的全部生活希望,那可是全家人一年四季供着,眼巴巴瞅着腊月里慰劳全部劳苦的组织酬劳与幸福象征。</p><p class="ql-block"> 春季里从内官营镇集市上抓一个刚出圈满了月的猪娃子,养上一半个月,就得为猪娃子举办“成年礼”了。人类的成人礼是象征性和甜蜜的,娃娃们有了新书包,有一套新衣服,一顿好吃的饭,最起码要理个头发,用后锅子里的热水洗个头,再请理发匠拿着剃刀,剃出一个豁豁牙牙的分头。而猪娃子的“成猪礼”则是血腥残酷和痛苦的。而每一个无论是公是母的猪娃子,无一例外,都得接受这一个成长的关卡。</p><p class="ql-block"> 按理说,劁猪娃这是兽医站兽医大夫的事情,可是在乡里头,为了劁个猪娃子,谁肯花钱请一个乡政府兽医站的专业大夫啊!劁猪娃的工本费要掏,出诊费要付,临了总要吃一顿辛苦了大半日的家常饭吧,一顿油馍馍,一碗臊子面,谁了说个不是呢?唉,乡里人偏偏就是个穷,就是掏不起这个钱。于是,乡里人大把众多的土办法出来了,自学成才的兽医大夫涌现出来了,俄大就是这样被逼成劁猪娃的人才的。</p><p class="ql-block"> 公猪娃母猪娃,劁的时候都得把四个尕蹄蹄绑起来,这样无论它怎么挣扎叫唤,总之只能任人主宰。俄大提前把剃头刀子磨得锋利无比,又在开水里煮,火炉子上烤,为了是消好毒,手术好不要引起任何感染。俄大叫来我们弟兄姊妹摁住猪娃子捆绑好了的四个蹄子,腹部朝上,他口里咬着剃头刀,在猪娃子的后腹部比划来比划去,最后确定位置后,果断地用剃头刀刃割开猪娃子的下腹部,如果是公猪娃子,他会努力寻找有个机关,待找到后不眨眼,一刀子下去就割掉一个肉串串,或者埋掉,或者扔给屋墙背后树上早都佳佳佳、佳佳佳鸣叫连天的喜鹊,有时候顺手丢给喵喵喵绕来绕去的猫儿,猫儿便生吞活剥,不几口就吞咽殆尽了。而另一种猪娃子,他会把艰难搜寻找到的一根肉条条用老剪刀剪断,把剪断的两个头子用细麻绳子扎住,塞回猪娃子的肚子里。最后是用比平常做针线活儿稍粗,比纳鞋底的锥子略小的针,穿着细麻绳,把公猪娃母猪娃割开的肚皮缝合好,在伤口处细心地抹上清油,再给猪娃子喂些热水热汤,比往日要好上许多的猪食,让猪娃子吃后,赶着它们走回猪圈。尽管给了猪娃子们很好的吃喝,但是它们并没有多少胃口,都是呻吟声不断,浑身打着冷颤,脚步蹒跚地艰难地挪回自己的窝。如果大半夜醒来起夜,还会听见猪娃子痛苦的叫唤声音。</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俄大会吩咐我们姊妹们,一定要用棍子鞭子打着猪娃子起来走动走动,绝对不让它们因为手术疼痛而卧在圈里不动弹。这样的强迫运动会延续一周,直到第七八天猪娃子再不呻吟,行动自如,和手术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才会停下敲打的鞭子。</p><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以前的公猪娃还是母猪娃,都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只管尽情地享受它的主人们铲来的鼓子弯,苦苣,蒲公英等野菜,分享主人专门留给自己的洋芋,面汤,洗锅水,到腊月的时候还会享受到特等待遇,那就是用麦麸皮、苞谷喂的精饲料,而在这之前,只能是清汤寡水、野菜和萝卜叶子吊着,我们大树沟叫吊猪谷子,就是不要饿死,勉强活着,把身躯个子长高长大,至于身上的肥瘦那再不管,到腊月里,才是猪的盛宴,因为这一个多月能享受到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锦衣玉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头猪的最后幸福,便换回乡里人过年的新衣服,鞭炮声,猜拳行令声,和对新一年的无线美好的展望,规划,打拼。</p> <p class="ql-block"> 二、织褐子</p><p class="ql-block"> 定西农村的家庭手工业打从我记事起就有,织褐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我们家很早很早以前就经常织褐子。</p><p class="ql-block"> 织褐子的原料自给自足,就是自家养的绵羊的羊毛,还有少量的山羊毛。</p><p class="ql-block"> 为了保证羊毛的毛质柔韧有弹性,颜色白洁光泽好,要到牧草丰茂,季节优美的夏季才开始剪毛,剪毛之前要把羊群赶到一个自然形成的瀑布,我们叫洗羊泉的地方去给养只洗澡。哗哗哗洁净明亮晶莹剔透的山泉水从悬崖上落下来,击打在羊儿们的身上,一切的暑热和从上年洗澡以来积攒的污垢杂质冲涤净净,那种土黄色的浑浊,泥潭里的污渍,羊圈里的黑垢瞬间都不见了,就像女大十八变的青年俊男靓女,个个毛色鲜亮,洁白如玉,焕发了青春的活力,变成了吉祥如意的白衣天使。</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剪毛。同劁猪娃一样,还得捆住羊儿的四条腿,放倒在院子里,用老剪刀一下一下一把一把地剪去厚厚的毛绒,只不过留在羊身上的不是平展展的开阔地,而是一绺一绺一层一层的定西梯田。</p><p class="ql-block"> 好的羊毛来了,接着就是捻线。在乡里,用羊毛捻线是放羊老汉的拿手好戏,时光不急不慢,手里不快不闲,在口里呼喊着羊群不要吃庄稼,不要跑太远的同时,已经把几疙瘩羊毛用转手笼捻成毛线了。我们家没有专门年纪大了的放羊老汉,那就人人动手,在阴雨天,下不了地的清闲时刻,俄大俄妈俄大嫂俄大姐,人人手捏一个旋转的手笼,用一只手续续地匀称地加入羊毛,另一只手转动连杆缠着的羊毛,一丝一缕地将一团一团的羊毛捻成粗细一样,结实耐用的毛线,最后毛线团越滚越大,装满手笼后再换另一支捻干。</p><p class="ql-block"> 织褐子的机子无论乡里人怎么能干,都是无法自己制作的,那超出了一般人的智慧和物质基础。我印象深刻的是,织褐子的机子是立体式的长架子,底座平稳,上面两侧有挂线的轱辘,有分割的小木锤子,后来晓得那是织布的梭子,圆锥形滚动式的织布机,有时由俄大有时由俄妈脚踩着踏板往前移动。于是,简陋织布机子的滚动声“咔嚓咔嚓”地响遍整座院子,也回响了我的年少时光。</p><p class="ql-block"> 在织布梭子的来回穿梭中,长长的经线与较短的纬线纵横交错,编织成了农村岁月里的辉煌成果,那就是褐子,粗糙的土布,厚重的土布,带着羊儿腥味和乡里人汗水味的土布。男耕女织原来这么简单,那种田园牧歌式的浪漫生活,就存在于我们大树沟里的自己家中,主人公就是俄大俄妈和所有的乡里人,他们天生就是董永和七仙女的后代,他们的勤劳和睿智都是与脚下这片厚厚的黑土地与生俱来的。</p><p class="ql-block"> 织出了褐子,仅仅是第一步,褐子的终极产品,就是缝制装粮食的口袋,长条形的粮食口袋有一人多高,圆滚滚的直立着,像个身高一米七八、上下匀称的单挑小伙子,内力能装一百一二十斤小麦,豌豆,胡麻。能用上几十年,那种质量是免检产品,质量的保证就是本地产的洁白羊毛,和每一道没有夹杂丝毫水分的“工艺”——洗羊毛,捻毛线,土织机,慢节奏……</p><p class="ql-block"> 用比较细的毛线织出的褐子,还能裁剪、缝制汉褟子,穿在身上刚开始有点扎,羊毛尖尖子戳着人的前胸后背生疼,时间久了,觉得厚实,温暖,能抵御料峭的春寒,清冷的秋冻,大雪飘飘的寒风凌冽。</p> <p class="ql-block"> 三、熟皮子</p><p class="ql-block"> 乡里人不缺的是各种皮子,最多的是猪皮羊皮,偶尔还能碰上牛皮。</p><p class="ql-block"> 对各种各样的皮子,乡里人能做到物尽其用,尽量地自给自足。</p><p class="ql-block"> 皮子,只有熟过之后才能制作成各种坚久耐用的皮革制品,才能使用在农村生活中生产中。</p><p class="ql-block"> 熟皮子,得准备一口大锅,往锅里加入一定量的芒硝,芒硝,才是熟皮子的灵魂。往大锅里加入加上几桶子刚从沟里头挑上来的泉水,把水和芒硝搅拌均匀,再把各种皮子放进锅里,等着芒硝水和存放了好长时间,已经从皮子里面往出来泛油,散发出难闻气味的皮子,发生物理化学反应。等待的日子是比较难熬的,起初越来越平淡,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后来大锅里面起了泡泡,各种浓烈的,骚臭的,难以掩饰的刺人气味越来越强烈地冒出来,俄大便开始翻搅皮子,把下面的翻上来,再把上面没有完全淹过的覆盖住。经过反反复复的多次上下翻泡,所有的皮子都被彻底泡透,并经过充分的发酵。这时候,大锅里的芒硝水与各种皮张浸泡后的腥臊味减轻了,皮子也由僵硬、直板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这时候,皮子也就熟好了,完成了由生到熟、由生料到加工各种皮张用品原料的成功嬗变。这时候,皮子才能粉墨登场,发挥耐拉、坚实、柔韧、防水、保暖的多种功能,显示出皮子与植物等原料截然不同的高贵品质来。</p><p class="ql-block"> 熟好的皮子裁成比较宽的条,可以制作骡子、马、驴的笼头,可以制成驾辕拉车的各种配件,让大型牲口耀武扬威,领先农村的生产力。</p><p class="ql-block"> 裁成比较窄的皮条,可以搓为皮绳,拧成皮鞭,捆扎沉甸甸豆束子,装得满满当当高高耸耸晃晃悠悠有惊无险的小麦架子车,放羊,鸣鞭哨聚拢羊,赶车,响鞭震半空,牛马力气增!</p><p class="ql-block"> 适当裁剪,用自家的麻绳子纳穿缝合,制成最原始的皮鞋,踏雪无痕,踩水不湿,脚蹬给力,这给一个农村壮汉子平添了无穷的自信和加倍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皮袄就是熟好的羊皮做的,大块的羊皮在简单的红蓝铅笔划线,用老剪子剪开后,再用较粗的针和比较细的麻绳子缝制起来,就成了农村人的高档皮草,货真价实的皮衣。冬可以御寒,将白刷刷的皮里子露在外面,洁白的柔软的羊毛抚慰着庄农人的胸膛后背和大部分下身,任凭西伯利亚的西北风怎么嚎叫,漫天的暴雪怎么肆虐,都在皮袄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了,退缩了,逃跑了。</p><p class="ql-block"> 皮袄还能反穿,将柔顺的羊毛露在外面,舒展地下垂,那可在倾盆的暴雨面前尽显风流,还能在野外抵御风寒,这可是放羊老汉和放羊娃娃们在冰雹暴雨频发的夏季野外生存的必备神器!</p><p class="ql-block"> 熟皮子是腥臭的,然而熟好的皮子却是定西庄农人的宝贝疙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沤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大树沟种了许多的麻。身杆和一个大汉差不多,风刮起来挤挤压压的,就像操场上集合齐了全校的学生,叽叽喳喳,密密麻麻,好不热闹。</p><p class="ql-block"> 一搏一搏结满麻子的枝子会被大人们折下来放到台阶上晾晒,等到叶子完全燥干的时候,人们会用簸箕收揽起来,双手很快地将薄脆的叶子揉碎,将细小的秆秆拣出来,把簸箕端起来上下搧几下,里面的细碎叶子末子很轻松地搧出来,就剩下颗粒饱满的麻子颗颗了。 </p><p class="ql-block"> 麻子含油量很高,最简单而简洁的吃法是磕麻子。不分男女老少,一人手里抓一把麻子,顺手一扔一颗麻子进了嘴里,再用牙齿一咬,麻子仁仁飞快地进了肚子,而一分两半的麻子皮皮(麻子壳)则被娴熟的嘴唇吐出,再被强大的气流发射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可是庄农人的拿手“绝活”啊。</p><p class="ql-block"> 麻子还能榨油,但大树沟里人最常使用的食用方法是做麻芙包子。把麻子颗颗在姜窝子里捣成酱泥,再用蒜泥做黄金搭档,把麻子酱泥和着蒜泥的馅料夹进蒸好的馒头中间,有些讲究些的家里是把面饼做成现在荷叶饼的形状,再把馅料夹进去,然后大口大口地吞咽,那可是一道乡间独有的美食。就是现在,在城区的美食街、夜市、小吃店里,还能品尝到独具定西特色的地方名小吃,麻芙包子。</p><p class="ql-block"> 被廓了麻子的麻秆现在正式登场,它现在不是作为小麦啊豆子啊洋芋秆秆一样被作为饲料燃料进了牛羊猪的口腹,或者进了燃烧柴草的锅台灶火门,而是被当作一种重要的工业原料,那就是制作麻。</p><p class="ql-block"> 庄后头大路边上有一个堵挡暴雨洪水,兼做饮牛羊,洗蔬菜洗洋芋的涝坝,大概有一丈见方,深有一米左右,我们小时候经常在涝坝里精沟子学凫水,还在涝坝里洗去集满全身的泥垢。但在麻子下来后,俄大会把成捆的麻子秆秆扔到涝坝里,让一涝坝的黄汤汤泥水去泡,泡的时间长了,就叫沤,我们大树沟就把涝坝里泡麻叫作沤麻。</p><p class="ql-block"> 等上十天半个月,麻秆秆颜色变灰变黑,秆秆变软的时候,俄大他们会捞出麻秆,开始剥麻。剥麻稍微有点复杂,就是稍加晾晒,等麻秆表皮水分蒸发,就把麻秆折叠,用棍棒敲打,等麻秆和麻(麻秆表皮一层柔韧好像线一样的东西)分离开了,把脱了皮麻秆拣出来,剩下的就是麻了。把麻捋顺,一把一把地分包开来,就是沤麻任务的完成。此时的麻秆早已成了零碎的柴禾,进了炉灶,发挥它燃烧自己、贡献火热的最后使命。</p><p class="ql-block"> 沤好并剥下来的麻,是种麻的副产品,但也与主产品麻子同等重要,甚至不分伯仲。就像我们甘肃靖远县的籽瓜,瓜肉口感好,营养好,是籽瓜的重要果实。但是剥取籽瓜里的瓜籽,才是种籽瓜的主要使命。当地人传说,你尽可以在瓜地边上没有限制地吃籽瓜,但是瓜籽却一粒也不能带走。种麻的麻子与麻,哪个重要哪个次要,我到现在也去分不开。沤好的麻,经过拣选、整理后,按照长短、颜色、质量分开,最后进入捻麻线,编织各类用品的流程。</p><p class="ql-block"> 拧车子是捻麻线的主要工具,拧车子在夜晚渐长的时光里,会吱咛吱咛地响彻大半个冬天。</p><p class="ql-block"> 农村常用的纳鞋底、缝鞋帮的麻线,捆绑收获农作物的麻绳,只要是农村人的抬脚动手,哪一家哪一户能不时时处处用到麻线麻绳子啊!</p> <p class="ql-block">  俄的个定西农民大,可以说是农村里啥都能干啥都会干的能人啊!</p><p class="ql-block"> 他在公社农机站和麻地湾大队当过会计,当过大树沟生产队的队长。我上兰州师专的时候,全队人的劳动工分、粮油分配等账本子塞满了炕柜的几个抽屉。</p><p class="ql-block">他在七十年代兴修的定临公路胡麻岭梁上拉过架子车,扛过撅头把。</p><p class="ql-block"> 分田单干后,他率先在自家承包地的地埂上、庄前屋后、分给自家的荒山荒坡荒沟上栽满树,现在蕨菜屲的白杨树早都长成了椽子一样粗的成品林。</p><p class="ql-block"> 他响应政府的号召,在沟底里修筑淤地坝,为的是给泥沙过多的黄河减少点滴大树沟的土渣渣。</p><p class="ql-block"> 他带头到岷县城郊乡东照大队贩回当归苗子,在大树沟黑色土地里种下商品经济的芽芽。</p><p class="ql-block"> 俄大还会用自家的小麦秆秆编织蓑衣,这个蓑衣就是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蓑衣,但是北方的蓑衣却是小麦秆子编成的。皮袄翻穿的皮蓑衣毕竟太稀缺,绝大多数放羊娃穿的是小麦秸秆编成的草本蓑衣。</p><p class="ql-block"> 俄大对农活无所不能,俄在高中毕业后牲口圈出粪,跟着大人拔麦子,打腰把子捆麦菅菅,拢麦拢子,束豆束子,拾麦穗都会干,唯一没有学会的是耱地,抓gang子,掌步犁……</p><p class="ql-block"> 俄大走了整整十六年了,可我对俄大的记忆老是定格在他笑盈盈的脸上,他多才的手艺我至今自愧不如,甚至望尘莫及。多能干的俄大,定西脚踏实地的一个农民,一个对农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农民。他唯一的遗憾是胆子小,没有去过陕西,没有随着那支背粮大军在陕西背过粮,而去陕西背粮的是俄妈俄大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备注:为了留存俄大的人生准确印记,近日我又找八十七岁的老母亲核对了有关事实。老娘对过去的事情记忆犹新,她说织褐子包括擀毡是请了马营滩孙家我六舅爷做匠人,俄大和她做下手。为便于文章的连贯性,我对个别细节再不修改。特此说明。2025年10月5日凌晨补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9.20(农历乙巳蛇年乙酉月壬辰日)晚於凤凰城工作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