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夜遇（三）

武杰·人文诗旅

戚戚暗夜里的光 爱之愈深，痛之愈切！请让那段日子尘封。

写在前面的话：为了剧情的完整性和读者群的反馈续写了『阿三夜遇（三）』

荒村 邪魅

入秋的风不似夏天那样热烫了，刮在脸上跟撒了把细沙似的‘嗖嗖的凉’，掠过村东那片洼地时，总带着股“呜呜”的动静——不是寻常的风声，倒像谁堵着嗓子哭。老梅头说，那是阿三一家的魂没散干净。

自打那回事儿过去后，老梅头的药铺本就稀少的顾客，就更没几个人来光顾了。算起来老梅头也有60岁的光景了，在村里也难得活的更老些，自从那年阿三一家的遭遇，老梅头愈发的沉默寡言了，他爹死前留给他的那本线装手抄药书由于太旧纸页已泛了黄，早被他翻得毛边了，他那个半吊子老婆也不知道哪年跟着阿三婆子走了，临死也没留个后，被王婆说的也是一样邪乎。

愚昧和文明的共生

村里耍钱的也不耍了，到哪弄几吊子钱？一场风从开春刮到过年，老天爷也下不了几滴雨，庄稼苗都出不齐。刮、刮、刮的大闺女的脸都开花了，猛一瞅跟爷们儿似的，嗓音沙沙的像阿三婆子。唉！咋又提起那个阴魂不散的灾星？呸呸看我这倒霉嘴——神棍王婆伸出鸡爪子似的手胡拉两下子嘴角上的口水沫，一歪一歪的蹦跳着像个吊死鬼似的窜进自个家去。小嘎子用黢黑的脚趾头踢着王婆撇下的烂鞋底子，吭哧吭哧的说：‘坡脚王麻子，说话不腰疼，满脸小麻子，克死家公婆。’

王婆是村里摆香案看邪祟的神婆她刚过门儿就莫名其妙死了婆婆，村里人说她克死的。王婆子命苦啊，从娘胎里爬出来就一脸麻子，病病殃殃的到了一岁光景还瘸了，城里的洋郎中说是啥‘小儿麻痹症’？呸！真拽横。

村里的娃子都知道，太阳一落，那洼地是万万不能靠近的，那个死小孩子光收魂儿，附上身带走好投胎，天知道他需要几个来托生，算起来死的应该差不多十来个福分蘘（方音rang）的吧。

最先传这话的是杀猪的张屠家小嘎子，十年前他才七岁，跟着爹去坑塘边蜕猪毛，蹲在地上玩泥巴时，瞥见洼地深处有个影子晃。破毡帽耷拉着，烂棉袄的袖子缺了半截，走起来轻飘飘的像个魂儿，跟当年阿三拖着娃尸体的模样差不离。小嘎子吓得连滚带爬往回跑，当晚就烧得说胡话，翻着白眼就说一句：“阿三爷爷接我了……”。这一烧就是半个月，兴许是王神婆的观音土有了效果也不知道是他爹的杀猪钱管用，20天头上城里那个洋郎中过来拿个叫“听诊器”的家什摁在小嘎子胸前来回摩挲几遍，又问了几个不沾边的话，末了从他的盒子里取出来几个小瓶瓶，用个针管儿捅了一针管水儿，扎嘎子屁股蛋儿上，还真邪乎一天捅两针没几天慢慢就好了。小嘎子说那洋鬼子扎屁股可疼了。

老梅头看着孩子们吵闹的表情有点儿僵硬，夜深人静时候就又开始倒腾他那本破药书……。老熬夜也没个婆子照应，老梅头最近气色很不好，走路也轻飘飘的，大嘴王婆子看见了阴森着脸说老梅头也快附阴身了。

话说自从假洋郎中看好了嘎子的病之后，一连几天到村里四处转悠，逢人就问些和嘎子说的差不多的话，遇见头疼脑热的就随便开几片儿花花绿绿的小药丸子，结果也是好起来了，一来二去的就有几个人不再拿话挤兑他了，不过在村西头扎堆时依旧是眉飞色舞的编排假洋郎中，说是和他接触为了刺探“军情”。

古老愚昧的占卜

话说嘎子发病说过的胡话一被传开，村里就炸了锅。李婶走了以后，村西头的王婆成了最会说这事的人。每天傍晚，她家门槛上总围着几个纳鞋底的妇人，王婆就坐在中间，翘着一长一短的二郎腿儿，脚丫子杵的高高的，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着，枯手指在膝盖上比划：“雪化那年我去坑塘挑水，亲眼见阿三婆娘趴在冰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那冰面下的半截娃，小手还蜷着哩……”说到这儿，她准会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一磕，声音压得低低的：“后来有人半夜路过，见洼地草缝里渗红水，那是娃的血没流干，在跟人讨公道呢！”说的人脖子冒凉汗，听的人起鸡皮疙瘩，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

来求王婆的‘观音土’（王婆说那是洼地里混着阿三家夭折的病娃的血🩸）的外乡人慢慢的多了起来，最后连本村的婆娘们也似信非信了。

王婆逢人便说“我那观音土可是天上的王母娘娘附上身给的仙丹哦，包治百病，可别再信那个假郎中了。”如此云云的说，如此云云的讲。

没人去想这话真不真——自打阿三一家没了，村里的日子就没顺过过。庄稼地里长不出好粮，年轻的都往城里跑，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守着这破村子熬日子。白胡子族长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的，骨瘦如柴（银伢子说是营养不良，身体里缺什么元素，奶奶的腿儿光忽悠人嘞）。当年领头建的“弃子庵”，早塌了半边，断墙上爬的野草疯样了恶长，人打哪儿走过后身上就起红条疹子像是被啥鬼东西拉了。村里人说那是‘鬼芨芨草’，又叫‘涩拉秧’，专咬人血🩸。

只有老梅头不咋说话。他每月去镇上凑便宜药材，回来路过洼地总会停一会儿，手摸着褡裢上磨破的补丁发眯瞪。十年前他说‘抓错药’的那句话，像根刺一直在心里刺挠。他总琢磨，当年阿三揣在怀里的药包，可能不是药方错了吧，是这穷日子太邪乎，是人心太凉，凉得连药汤子都暖不热……。

最近王婆闹腾的挺欢实，“唉，俺这祖传铺子恐怕要黄咯，进草药的本钱还是赊欠的，卖不出去都馊了，要不是她照应着……，唉！”一股的心酸油然而生。

黎明前的黑暗

又一阵风刮过来，吹着哨子闷闷儿的响，村里人听着听着就又跟十年前那场暴风雪的声音慢慢缠在一起了。

坑边扎鱼的小石头被娘拽着往家跑，快过洼地时猛地停住脚说：“娘，阿三爷爷的咒，啥时候能破啊？”

女人浑身一哆嗦，手死死捂住娃的嘴，：“傻小儿，都是瞎胡小孩儿嘞”。指甲都掐进娃胳膊里，拽着人疯了似的往家跑。

风还在洼地“呜呜”地吹，混着鬼岌岌草叶摩擦的声儿，像有谁在暗处，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村里又有点新鲜事儿，听说老梅头和他前老婆有个儿子，叫啥啥来着？哦，“银伢子”。他就是拿针扎小嘎子屁股的“洋医生”，这事儿还是得王婆知道的早，老梅头年轻时候上半年私塾写一手好毛笔字，替他老爹往城里进药材，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渐渐的和大药堂东家的千金熟络了，末了“小梅头”把人家搞上了，那肚皮一天天的鼓，月份一大捂不住了，东家叫下人狠狠揍了他一顿，还是大小姐拼死讲情才留他一命，代价是老梅头他爹借高利贷赔了损失。他爹气的回家就躺床上哼唧哼唧了没两年就死了。那个孩子随他娘过日子，关于大小姐的后情，王婆说一直都没再嫁。

“我说呢，要不然老梅头婆子走了也不急着续弦？还隔三差五的往城里跑。”“哼哼，就是。”村头那群婆子们抵着头，神神秘秘的盯着远远而来复诊的“洋郎中”，哦，不现在是老梅头的风流孽种。

窗外渐白，黎明还会远么？

【标注】根据文章段落借助AI配图，如有不适请删除。

——一个巧于营造氛围的‖暗黑风乡土现实主义‖写手

书于乙巳年[蛇] 乙酉月 丁未日

感谢您阅读了这么久，也许很强烈的代入感让您感到沉闷，抱歉！

为了缓和一下心情，这里献给您一个唯美的短诗。㊗️早安吉祥！

月夜的唯美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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