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年2月的羊，你们都在哪？

唐风

我穿着那件带白花的灰旗袍，站在湖边，风轻轻撩起发丝。水面上浮着几缕夕阳的金光，像极了小时候老家门前那条小河的黄昏。1967年2月20日，我属羊，那一年的冬天其实不太冷，因为我的啼哭暖了整个屋子。如今再回望，仿佛命运早已悄悄埋下伏笔——温柔的人，总爱在静处生根。

草地上的我披着黑开衫，脚踩软软的泥土，像年轻时下乡插队的日子。那时也爱穿白衬衫，扎马尾，一边割稻一边哼歌。现在不割稻了，但歌声还在，只是换成了孙子孙女要听的儿歌。1967年的羊，一路走来，没大富大贵，却也没走丢自己。草尖上的露水闪着光，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辛苦，终被晨光照亮。

绿衣围巾裹住肩头，砖墙斑驳，像极了老屋的墙皮。我常坐在这样的屋里织毛衣，一针一线，都是时间的痕迹。孩子们说我现在像个“文艺老太太”，可我知道，我只是把年轻时没来得及说的话，缝进了围巾、藏进了笑容。属羊的人，总被人说温顺，可谁懂这份柔韧里的坚持？

湖边那身绿短袖，挎着旧包，我望着远处的树影。59岁了，虚岁一晃就老。可“老”这个字，我不太服气。我还在学跳舞，在广场上甩开手臂，像年轻时跳《大海航行靠舵手》那样起劲。67年的羊，苦过累过，但没塌过脊梁。如今只盼着，日子如这湖水，清清亮亮，无风也无浪。

黄毛衣衬着深色背景，像秋日里最后一朵向阳的花。我常想，我们这些67年出生的人，像不像夹在时代缝隙里的孩子？上一辈讲斗争，下一辈讲自由，我们却学会了低头走路、抬头看天。可心里总有话想说——给父母，给孩子，也给那个从未放弃的自己。属羊的，不争不抢，但心里有火。

黑裙配浅围巾，夕阳落在湖面，像撒了一把碎金。我轻声念着：“我爱你，1967年，因为那年有了你和我。”有些年份，不只是出生的日子，更是相遇的起点。也许你也在某张照片里，穿着旗袍、站在古建前，或坐在海边吹风。我们没相识，却共享着同一种心跳——那是岁月磨出的默契。

白外套配红字：“无病无灾，平安健康。”这话如今比“发财”更金贵。我不再许大愿，只求清晨醒来，膝盖不疼，眼睛还能看清孙子的脸。从前总忙着给别人撑伞，现在终于学会为自己撑一把。不谈从前，不说如果，就活在今天，笑在当下。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我穿一袭花裙站在高楼前，像不像一场迟到的青春？59岁又怎样？我照样爱美，爱拍照，爱把连衣裙穿出T台感。有人说：“老太太还这么讲究？”我笑：“我这不是老太太，是正当年的67年羊。”这城市很大，但我相信，总有一盏灯，是为我们这群人亮的。

灰连帽衫，绿植背景，我写下：“同路走过58年，珍惜今生同龄缘。”我们这群人，经历了知青岁月、改革开放、下岗潮、互联网崛起……像一群慢跑者，没拿过第一，却从没停下。如今在朋友圈里彼此点赞，一条评论就是一声“我懂你”。感恩遇见，不是客套，是真心。

海边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对要起飞的翅膀。我闭眼听浪，忽然想起年轻时写过的信，寄给远方的他，也寄给未来的自己。那时盼着远方，现在才明白，最美的风景，是回头望见的那一串脚印——深浅不一，却从未中断。

蓝白格子衫穿在身上，我轻声问：“为啥我们属羊的人，一个比一个累？”不是抱怨，是心疼。我们是父母最听话的孩子，是单位最踏实的员工，是家庭最沉默的支柱。累，但没喊过苦。只希望往后岁月，能多一点理解，少一点辜负。

黑职业装，发髻整齐，我站在办公室里，像还在职场打拼。其实早已退休，可这身衣服，是曾经的铠甲，脱不下，也不想脱。67年的羊，有人说是温顺的，可我觉得，我们是温柔地坚持。在时代的洪流里，没随波逐流，也没逆流而上，只是稳稳地，走自己的路。